<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我是谁?我在哪儿?</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河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早晨,我在咸阳湖的一号桥上行走,看见太阳从廊桥的东边爬上来。那太阳红得颇有些可疑,像是被人用拙劣的笔法涂抹上去的。湖面上浮着一层薄雾,桥下步道上几个晨练的老人排着队,“吸——呼——吸——呼”地吐纳,仿佛要把这新生的太阳吞下去似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傍晚,我踱到二号桥下散步,看见太阳从廊桥的西边坠下去。太阳依旧是那么的红,那么的艳,以至于我心生疑惑:这究竟是早晨的太阳还是傍晚的太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看来,白天的时光尚未消磨尽这艳红的血色。散步的人比早晨多出了许多,有牵着孩子的母亲,有挽着手的情侣,还有独自疾走的秃顶中年人——他的肚子挺得老高,想是装满了白日里不得不吞下的闷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早晚间,我在这两座桥上来回走着,忽然就糊涂起来。分明是同一个太阳,如何早晨在东,晚上在西?莫非太阳也如我一般,整日里在两座桥间徘徊么?更奇的是,同一个老人,早晨被一个中年汉子叫作“爸爸”,傍晚却被一个黄口小儿唤作“爷爷”。为什么同一个老汉,一会儿被人唤作爸爸,一会儿又被人唤作爷爷?他到底是爸爸,还是爷爷?莫不是因为晨昏不同而变换了身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桥下的湖水默不作声地流着,偶尔翻起一两个水泡,旋即破裂,仿佛在嘲笑我的愚钝。我想这湖水大约是最明白的,它既见过早晨的太阳,也见过傍晚的太阳;既听过人叫“爸爸”,也听过人喊“爷爷”。但它只是流,只是沉默,把一切看在眼里,又一概不与回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散步的人愈来愈多,桥下的步道有些川流不息了。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撞了我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想,她大约也分不清自己是谁罢——早晨可能是某人的妻子,晚上又成了某某人的情人。横竖这世上的人,身份原是可以随时变换的,恰如那太阳晨东暮西地奔波,不过是一种惯常的把戏罢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路灯忽然亮了,我的影子便猛地跌在地上,黑乎乎的一片,辨不清面目。这倒也好,既然连影子都认不出自己,我又何必苦苦追问“我是谁”呢?至于“我在哪儿”,横竖不过是在两座桥之间,在晨昏之际,在呼与吸的间隙里罢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湖水依旧流着,太阳明天还会再来。只是明天的太阳,还是今天的太阳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作者简介 小河水,原名董怀禄,新浪博客和微博昵称:长安亦君;微信 和QQ昵称:细水长流。原中学高级教师,现已退休。十堰市首届十大名师,中国中学骨干教师。中国新文学学会、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中国作协十堰分会会员,原十堰市语言文学学会常务副秘书长,乡土文学作家,精短小说签约作家,西部文学副主编,咸阳文学院理事,曾任《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丛书副主编。作品见诸多种报刊杂志和网站,多次荣获文学大奖。出版有个人专集《怀念与忧思》、《黄土魂》、《董怀禄短篇小说选》、《家在牛角塬》、《我是啷嘀当》(上卷)、《好好活着》、《红苹果,紫葡萄》等。</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