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连山青（小说连载一一七）

天使之翼441630763

这是一道带着生活重压的寒光。 第184章万家庄（下）乡村大隐 回到家乡的这一个多月里，万家华亲眼目睹了家乡的变化，欢欣鼓舞之余，又感到有点错愕不解。他发现，现在的万家庄，正发生着翻天覆地般的变化。两条新街铺好后，两边的房子随之也是焕然一新。家家户户盖的都是红砖大瓦房，院子里，新栽的石榴花花谢了，一个个拳头大的石榴，藏在浓密的绿叶中，发着绿油油的青光。他还发现，村里的爷们儿吃完早饭和午饭，马上就会骑着自行车冲出家门，匆匆忙忙地拐过万福桥头，很快就消失了踪影。“叔，干啥去？这么着急。”“华啊，叔得赶紧上窑去，给华金扛活啊！”万家华和叔叔婶婶攀谈后，才知道现在村中熟悉的乡邻，早就出现了“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跑得快，奇迹般地富裕起来了；另一部分人跑得慢，马上就要被洪水淹没，变得更加的穷困潦倒了。万家华被家乡的变化震惊了，他急切地想弄明白这其中的原委，老家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快的变化哪？为什么人们都如此勤劳能干了呢？这场面也太震撼了吧。“该问谁哪？谁是这场变革的组织者？谁又是这般奇迹的见证者呢？”“凡事要好,须问三老”。念头在脑海里刚刚一闪，万家华的身形便已经出现在神医万开林老爷爷的诊所里。 “来啦!家华，赶紧坐下，老爷爷给你倒杯水。”万家庄的赤脚医生万开林看到村中的秀才又来到了自己的诊所，脸上立刻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站起身来就要给万家华倒水。“老爷爷，您不要麻烦啊！我不渴。”“不麻烦，尝尝老爷爷的茉莉花茶，香着呢！今年的新茶，不喝多可惜，不给爷爷面子吗？”“呵呵——，老爷爷，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吗？”“在老爷爷这里，别的人可以没有，俺家华是必须有的，”老神医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神态自若地端起了自己的紫砂壶，一个慈祥的眼神从镜片上方透了过来，“乖乖啊，你赶紧尝尝，味道不错。”“呜哇——，味道好极了！”“嗯呢——!你这孩有品味，老爷爷我喜欢!”“喜欢啥呢？”“喜欢你小子孝顺，喜欢你小子从小就有一股子激灵劲。”神医老爷爷喝了口茶就像喝醉了酒一般，他乐呵呵地打趣着万家华，“还有，你现在就回了老家，老爷爷早就看出来了，你这孩——，还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为什么？”“放了假就回家，还帮着父母下地干活，就这——，”老爷爷伸手挑起一个大拇指，“就凭你小子这一手，老爷爷我就得好好的夸夸你。老爷爷明白着呢，现在社会上是啥形势？老爷爷天天看报纸，啥不知道？你这孩有主见，就冲这个——老爷爷给你竖大拇哥!”“老爷爷，你真得啥都知道？”“现在国家的大事儿，你老爷爷我是有点儿看不明白，可是万家庄的大事小事儿，你老爷爷我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真没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我。”开林老爷爷的脸上露出了无比的自信，他俯过身来，给万家华又倒了一杯水，眼镜片后面扑闪着一道神秘的眼光，“知道老爷爷是干什么的吗？老爷爷是老中医啊!哈哈——，望闻问切，你说，这哪一样，还能看不到人心里去!”“哪？您知道——，现在——，为什么农村人都变得这么忙了吗？”万家华盯着老爷爷的眼睛，吞吞吐吐地问道，老爷爷猛地呵呵大笑起来，差一点把口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就这事儿？我说，你这孩观察的还挺心细哪!咋的，是学校安排的，要你做社会实践吗？”“没有，我就是好奇，想问问您老人家，在我的印象里，咱万家庄的爷们——，过去好像没有这么拼命吧！” “过去没有，现在就有了，不拼命怎么赚钱!现在还有抢钱的唻。”“抢钱——？”万家华疑惑地看着老神医，想知道为什么？开林老爷爷看出了他的心思，端起紫砂壶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把壶重重地顿到垫子上，抬手比划一个八字，嘴角勾起，哼了一声，“抢钱的——，巴勾一声——给毙了!”“毙了——？”“嗯——，毙了，开春毙的，巴勾一声，屁股朝上，头朝下，一头攮在了北关的法场上。”“谁啊？”万家华一脸茫然失措，他瞪大眼睛惊呼道，“谁被毙了？”“后庄的汤金宝，”开林老爷爷神情淡然地微微一笑，好像汤金宝就该被枪毙一般。万家华不淡定了，汤金宝那家伙是他小时候的同学，确实顽劣之极，经常欺负万家庄的孩子，但是他真得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作死了。“为什么？”“他想发大财，想疯了呗！竟然做起了拐卖妇女的生意，不枪毙他，还能枪毙谁？噢——，确实还有一个，不过不是在法场毙的。”“还有一个？啊——现在咱们老家这么乱吗？”“不是咱万家庄的，是大王庄的王三，因为卖黄书，抓他的时候，他想爬墙头逃跑，所长一紧张，手一哆嗦，巴勾！枪走火啦，人死了。”“噢——？”万家华张大了嘴巴，立马震惊地呆住了。老爷爷把听诊器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现在不是乱，是有些人，想钱想疯了，啥都敢——敢干了。”“一说改革开放，就理解为啥都可以干。错!国家提倡的是勤劳致富，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不是让你违法乱纪，胡作非为。”老爷爷生气地又拍了一下桌子，语气坚定地说，“过去有些投机倒把的事，现在摆在了明面上，小商小贩，生意买卖，靠这个挣钱，你老爷爷不但赞成，还举双手赞成呢，早该如此啦！但是，坚决不能秃子打伞无法无天啊！呵——，卖假货，卖黄书，还敢拐卖妇女，得毙，必须毙!”“有这么大的仇吗？”万家华看着老神医不解气的神态，心里嘀咕道，不过接下来，老爷爷的话，让他彻底无语了。“小啊！你不要看老爷爷说得狠，其实我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有必要发狠吗？我有吃的，有喝的，儿女双全，才不愿意去扯闲淡哪。” 他又给万家华续了杯茶水，神情恍惚了一瞬，严肃地对万家华说：“小啊！老爷爷是从你小就喜欢你的，才告诉你这些。”他的眼光在镜片后面扑闪着，仿佛眼后有眼，正在凝视离万家华很远的东西，好久才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为什么说这些话——哪，老爷爷就是希望你，在家里好好地帮帮父母，把你两个弟弟也都培养成大学生，只有走出去，你家才能摆脱困境。”“唉——，咱万家庄现在是什么情况——？饭倒是能吃饱了，可是，现在刚搞完旧村改造，家家户户都翻盖了新房，看着非常光鲜，实际上底子都被掏空了，谁家还有钱？没钱，你就得去拼命干活，靠勤劳致富啊！千万别像有些人，做梦犯浑，一旦走了邪路，就得——!”开林老爷爷抬手又比划了一个八字，万家华轻轻地惊叫了一声。“哦——!”“乖乖啊！你不用惊讶，老爷爷说的是事实，传军能供你弟兄仨上学，连老爷爷我都佩服。农村现在有多难，你心里也有数吧——，我想告诉你的，就是你们弟兄必须都得走出去，在家就这二亩地!在外面哪——，咋混都不会混差，外面的机会多啊。我当年如果不去西藏当兵，能有今天吗？华金不去当兵，他能复员回家当干村支书吗，没门儿。”“继续听我说，现在农村人，一部分人富了，咱不要眼红；一部分人穷得更不行了，你也不要感到他们多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开林老爷爷盯着万家华的眼睛，给他解释道：“你广梁大奶奶的事，你知道了吧？当时她喝了那么多的农药，哪可是敌敌畏啊，不要说我救不了，就是拉到医院也白搭。原因在哪儿，都说是因为广梁没本事，要我说，广梁有胳膊有腿的，再没本事，他也可以跟着别人出去打工嘛，一年挣个千儿八百的，能出那事儿。”开林老爷爷站了起来，挪开了眼光，脸上带着一丝自嘲，继续说道，“乖乖啊——万家庄的事，不是我说不清，而是我不愿说，老爷爷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万家华也赶紧站了起来，礼貌地说道：“谢谢老爷爷，您忙吧!我该回家了。”“谢我干嘛？老爷爷说的都是实事。不信的话，你也可以去听听别人怎么说，看看您老爷爷我胡说八道了吗？”“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想说，得感谢您老人家，您告诉了我们兄弟未来的方向。”“好，乖乖啊！有志气!好好学习啊！老爷爷不留你了。” “再见，老爷爷，您真是咱村的这个!”万家华转身挑起了一个大拇哥，老神医脸上露出了疑惑，他大声地问道“乖乖啊，快告诉我——，老爷爷我是哪个？”“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万家华大声地回答道，“您是万家庄的卧龙，您是诸葛孔明!”“好好——，还诸葛孔明哪，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山野村夫。” （篇幅限制，精彩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