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与童年的涟漪

大漠胡杨

　　周日大清早，手机屏幕便开出一朵颤巍巍的向日葵。儿媳的脸庞沾着异乡的晨露：“妈，节日快乐！开门拿快递”，随之快递箱接踵叩响门扉。

　　康乃馨和小雏菊裹着露珠蜷在竹篮里，冰鲜鲈鱼摆尾似的银光在晨光中跃动。九岁的孙子连忙把鲜花插在我们用洗衣液瓶自制的花瓶里，五岁的孙女盯着鱼鳍给她的布娃娃梳头。

　　叮咚一声，手机吐出520元的电子贺卡，我举着手机给两个孙儿看，说感谢你们的妈妈，母亲节给奶奶送花送鱼还送上“我爱你”的心意。

　　欧景小镇的河水正揉碎满捧阳光。孙儿骑着白蓝相间的山地车冲下斜坡，车铃摇响一串晶亮的音符。孙女的粉色滑板车紧随其后，车轮渲染着光彩。我追着他们跑过彩色沥青小径，水杉枝拂过发梢时，竟错觉是童年扎过的羊角辫在晃荡。

　　秋千架上的铁链叮咚作响，祖孙三人坐在秋千上哈哈笑着。孙女蜷在我怀里数云朵，孙子在后面用力推送。失重感托着后背飞向晴空，风灌满格子衬衫的瞬间，忽然想起五十多年前母亲推我荡秋千时，也是这样槐花香盈满衣襟。

　　跷跷板在夏涟河畔摇成天平，孙子卯足劲往下压，孙女却咯咯笑着向我招手。木板"咚"地亲吻青砖，惊飞了觅食的灰雀。三人的笑声漫过石桥，搅碎了河面鎏金的云影。

　　夕阳给滑梯镀上蜂蜜色时，孙子正模仿超人从坡顶俯冲，孙女扮作小精灵在草丛中起舞，我举着手机捕捉满地乱滚的欢愉。运动鞋沾满草屑，头发散作蓬松的云的我，和孙子孙女儿在跷跷板上比高低。孙子说，奶奶玩跷跷板怎么比我们还像小孩子，逗得我哈哈大笑。

　　归途将三个歪斜的影子抻得很长。孙女忽然指着天边喊："奶奶快看！" 晚霞深处，一架银色航班正掠过橙红色的云浪，像谁撒向人间的糖纸，轻轻落在我们缀满笑声的节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