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优优的美篇

乐优优

最美故乡四月天，此心安处是吾乡。

——— 归乡记

　　四月是一个美好的月份，城市里柳绿花红，莺歌燕舞，欣欣向荣。山村间，轻轻的风裹着山桃花的余韵，在梁峁沟壑间游荡……然而四月的美，绝不仅仅因为其时繁花似锦、春风含笑，于我，于我们家，或者于我们村而言，农历四月更具有特殊的意义。春夏之交，农忙耕种、播种之时，母亲和我的出生之月，我们村一年中最重要的人口戏也在四月八左右，所以从小就对这个月充满了期盼。今年听爹早早就说，村里群里发出通知：农四月十一起戏，并且还管饭，欢迎全村人回村看戏团聚。这样的消息对于离开家乡二十来年的我们家，自然是振奋人心，翘首以盼的。哥哥也特意抽空回来，准备带父母一起回村看戏。

　　偏是天公不作美，十二日晌午，天色突然就变了。雷声隆隆，狂风阵阵，先是几滴冷雨，接着竟噼里啪啦砸下冰雹来。那些白生生的冰粒子敲在玻璃上，倒像是直接敲在我的心尖上。我在屋里来回踱步，一会儿掀开窗帘瞧瞧，一会儿又划开手机看天气预报。挨到下午四点，哥哥发来消息："别回了，村里冷得站不住脚，我们也要下山了。"我只得作罢，心里却像堵着什么似的。

　　到了晚上，我仍觉心有不甘，于是联系我姐。共同的心愿让我俩一拍即合，哪怕第二天下午就要接孩，我们只有一上午的时间。翌日清晨，到底还是踏上了归途。我驱车带着父母和姐，车钻沟过矿，拐上村路时，我的心里好生轻快起来。山路弯弯，却觉得"轻舟已过万重山"。我们有说有笑，似乎每一个转弯都会勾起一段往事。年逾古稀的父母竟也像孩子般迫不及待。当熟悉的村口映入眼帘时，二十年前的光阴恍如昨日。

一进村，许久未见的故乡便扑面而来。路是旧的，房子是旧的，风也是旧的，连空气都带着记忆中的味道，一切是那么的久远却又那么的熟悉。

　　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很多在外居住的，今天都回来了。乡亲们见了面，手便紧紧相握，问长问短，笑声不断。午饭是在旧时村小学的院里吃的，虽说是学校，但早已没了以前的样貌，成了村委办公所在地。大门口有一排石凳，大家或随意坐于石凳，或三三两两聚作一圈。大碗盛着烩菜，再夹几个油糕，边吃边聊，好不热闹。在这里，没有身份的差别，只有共同的记忆，回忆儿时的点点滴滴，回忆曾经的桩桩件件，笑意写满每个人的脸庞。现在在哪住，有几个孩子。谁谁当上爷爷了，谁家已是四世同堂了。这是谁家儿子，那是谁家孙子，虽不甚确定，看脸相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谈笑声不绝于耳，在圪楞畔久久回荡。陡然间我明白，所谓故乡，不过是一处能让心灵卸下铠甲的地方。在这里，我们心无杂念，随意自然。

饭后照例要去村庙。点香、磕头、放鞭炮，都是老规矩了。记忆中每逢有什么大的活动，先要请神拜庙。村里这座庙不知立了多少年，高高地矗立在那里，村里人都说它灵验。四邻八乡也都道我们村是人杰地灵之处。确实，周边村子中，我们村是最重视读书的，所以村中人才辈出，这是令村人引以为荣的。当然除了出人才，我们村的村风也甚好，睦邻友好，文明团结。你看，不说远的，单看今天，守在村里的为欢迎外边回来的，早早前来捏糕，那自觉的行动，那朴实的笑容中，情谊可见一斑。还有年近九旬的老者也拄着拐杖捏糕来了，这是一幅多么温馨和谐的画面啊！

　　还不到一点，戏还没开始唱，这不打紧，我们主要看的不是戏，是人——曾经最熟悉的乡亲。站在戏院门口，看着一张张熟悉却又苍老了的面孔，好想让时光在此多停留一会。曾经在这里嬉戏打闹的年少的我们，现已成为新一代眼中的姨姨婶婶，这块土地也不再是“我们”的主场。岁月更替，时光荏苒，时代的车轮在滚滚向前哪！

　　末了，我们来到自家坍塌的旧院。年久失修的老屋确实破败的不成样子了。断壁残垣间，偏又浮出许多旧事来。苦日子在回忆里，竟也变得可贵了。那时候日子虽苦，人情却浓。屋旁地里生着苦菜，母亲和姐姐如获至宝，弯腰采了两袋子。这哪里是在采苦菜呢？分明是在捡拾过去的时光。母亲佝偻的背影与二十年前重叠，让我想起小时候她常说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如今才懂得，她说的不是房子，而是那份踏实的心安。曾经奋力想挣脱“飞”出去的小山村，现如今竟成了无法回去的意难平！

　　该返程了，除了挽的两袋“苦菜”和浓浓的乡愁，没有什么能带走的。姐姐一步三回头。我望着后视镜里渐渐模糊的村落，终于明白，故乡从来不是一个地理坐标，而是一隅能让漂泊的心靠岸的港湾。此心安处，便是吾乡。下次再回，又在何时？

后附哥的即笔随感，临县秧歌顺口溜。也是他用自己特有的方法表达对回乡的纪念，用初心书写对故乡至真至诚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