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未央待向阳 一娄底伍妹子农庄观葵札记

木风吟

文/江枫 摄影/张志诚、邹炼纲、江枫

　　五月的娄底伍妹子农庄，池塘边的向日葵正把花苞撑成半开的小喇叭。两羽白鹅浮在碧水间，红掌拨碎云影时，总惊得岸边花苞簌簌颤动，藤黄花瓣便抖落几点，像撒进水里的碎金箔，随波晃成流动的光斑。

　　这些花苞蜷着藤黄色的花瓣，边缘洇着淡淡的橙，像是阳光偷偷吻过的痕迹。它们踮脚立在池岸，有的朝水面探着身子，倒影里的自己与白鹅的倒影交叠，仿佛一幅未干的水彩画。偶尔有只花苞被风逗得轻轻摇晃，半开的瓣儿似婴儿张开的手指，指向对岸——那里的白鹅正曲颈梳理羽毛，水珠溅在葵茎上，惊飞一只停在蕊心的豆娘。

　　伍妹子挎着竹篮经过，篮里的青豆沾着晨露。“到七月啊，这些小家伙要把池塘围得密不透风。”她笑着指了指花苞，围裙带子在风里飘成弧线，“那时候白鹅游过，就像浮在金色的湖里，连羽毛都会染成暖黄呢。”她的话音未落，有只花苞经不住风的催促，又抖落一片花瓣，正巧落在鹅掌旁，像提前寄出的半张邀请函。

　　阳光漫过池面时，花苞的影子在泥地里舒展成温柔的弧线。我蹲下身，指尖触到花瓣上的露珠，凉丝丝的，像藏着整个春天的期待。远处传来农庄里的鸡鸣，白鹅忽然引吭高歌，震得后面山坡上芦苇丛里的蒲公英纷纷起飞，而向日葵们只是静静站着，用半开的姿态承接阳光——它们知道，所有含蓄的等待，都在为七月的盛放伏笔，就像此刻池底的碎金，终将在某个清晨，聚成满池燃烧的星光。

　　离开时，回头望那圈半开的花苞，它们在晚风里轻轻颔首，像是与我约定一场盛夏的重逢。五月的风里裹着草木的清香，而我知道，在这些蜷着的花瓣里，早已藏好七月的热烈——那时的阳光会把花瓣烤成透亮的蜜，白鹅会驮着金色花影游过池塘，而所有此刻含蓄的邀约，都将在盛夏的光里，绽放成最璀璨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