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60后人求学经历/刘传淑

清莲(刘传淑)

<p class="ql-block">《一个60后人求学历程》/作者刘传淑</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年刚过春节,周台大队周台小学的老师挨家挨户初访适龄可入小学一年级的孩子。那时上小学一年级须年满7周岁。而我只有六周岁。开学了,我的左邻右舍的小哥哥小姐姐们都上学去了。唯有我愁眉苦脸,孤苦零丁。我坐在坝头上,遥望远方被绿树掩蔽的村小学,一连几天不言不语。跟我同岁的或比我小的孩子,来找我一起玩,我懒得理他们。整天里茶不思饭不香。知女莫若母。之前我努力学数数,学口算,就是想新学期开学能报名上学。母亲不忍心看我这样,于是大手牵着我的小手走了两三里路,来到周台小学。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陶老师接待了我们。陶老师高个,穿着洗得旧了发白的青色中山装,瘦长脸上架一幅黑框眼镜,很儒雅也很可亲。他用温暖的大手抚摸我的头,微笑着问我,想上学?我使劲点头说想上。他问我今年几岁了?我不敢抬头回答。我母亲如实告诉陶老师,年龄不够七周岁,还差几个月。陶老师笑着对我说,“这样我出几道题,你能回答好,我就给你报名。″我抬头睁大眼晴看着陶老师,‘‘真的?″。陶老师肯定地点点头。我心突突跳,两眼放光。等着陶老师出题。陶老师先让我数100个数,又出了20内的加减法,我一一都回答无误。陶老师又把题目提高了难度,100以内的加减,我免强答对了。陶老师很高兴。问我叫什么名子,我当时只有乳名没有学名。我母亲就请求陶老师给我起了个学名,这个学名我一直用着。就这样我被破格录取上了一年级,我成了班里最小的学生。还清楚记得,每节课开课前都要先背语录,而后上课。因为我晚入学十多天,拉下的课,我去求同桌告诉我。一开始那个同桌欺我年纪小,来的晚,一点都不友好。不仅不帮我学习,还把我挤到桌头,还打我。我不哭也不闹。后来不知怎么陶老师好像知道真相似的,给我安排了一个好同桌。从此,我犹鱼得水,课上认真听,课下请教同桌,把拉下课很快补上来了。</p><p class="ql-block"> 那是个反对智育第一的年代。有一天我看到陶老师的家被大字报封了门。从此在教室里上课不正常了,去帮生产队下田干活成常态。我们一二级年龄小,又不能干重活,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记得做过排蒜瓣,排马龄薯,给麦子抓虫子等事。我是个爱问的小学生,总爱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蒜瓣种下去一瓣怎么就长成抱团的好多瓣?老农回答更有趣,一瓣蒜嫌自己太孤单,所以长了好多瓣,成了抱团兄弟,兄弟多了,就不孤单了。老农民也想不通,娃娃们不在教室上课,来帮什么干农活?这不是胡闹吗?唉哪是来帮忙,多是越帮越忙,帮倒忙。其实,荒了课堂,也在课外学点东西。比如麦子生长要过冬,要下雪才好,春天麦子会拔节,麦子抽穗还会开花传粉,长穗结籽灌浆黄芒。这期间还要除草施肥,还要防病虫害。唉原来麦子从播种到成熟真不容易。知识总是喜欢有心人。</p><p class="ql-block"> 三年级时,我进了学校批判宣传队,冬闲各生产队修坝时,我们宣传队常去做表演。表演稿有老师准备的,也有自己写的。也许那时文学创作种子已在我心底播下了。那几年很多学生荒了学业。可我没有。我每天晚上,借着母亲做鞋的煤油灯暗弱的灯光,背下所有学的课文,把课后的作业做了一遍又一遍。背完课文就缠着大人们讲故事。我的爷爷和我的父母都大字不识一个,他们讲的故事都是听说书人说的,还有一些民间传说。</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们班主任陶老师,没有因被大字报封门而停止他的认真教学,他的语文课总是幽默风趣,有滋有味,他课上还加了大字和小字的教学。我真是幸运,遇到陶老师这样坚持初心不变的优秀老师。在那个年代,这样的幸运是多么难得可贵。五年级时恢复了早自习,我们带着用墨水瓶和棉捻子做的煤油灯去上早自习。那时没有时钟,早起只有听鸡叫。多数时,早起几个同村的同学相约谁起的早,谁喊醒大家,然后一起去上早学。那时我虽然身体不好,但精神头一直很好。</p><p class="ql-block"> 上初中了,农村学校最缺的就是真正的老师。物理课,化学课,外语课,都开不了课。大队部把一个正在改造的走资派冯老师派到学校教我们物理化学。冯老师讲几句话就一阵一阵咳嗽。 他面黄肌瘦,颧骨很高,瘦高略佗背的身上穿着一件洗得败色的军用棉大衣,可他真得很有学问。他是清华大学毕业的,因为讲错话,犯了错,罚到我们这里改造,没有家人,住在牛屋里,遭罪瘦弱一身病。听说本不该请他来当教师,怕教歪了学生,是实在没人可担任物理化学老师,这一决定是大队部无奈之举。现在想想,大队部的决定是英明的。冯老师没有辜负教师身份,没有辜负大队部的决定,更没有辜负他的学生。他一人担两职,拖着病体,却没有缺我们一节课。填补了我们的学习过程多么大的空白呀。可是英语课就没那么幸运了,一直空着,英语课成了自习课。冯老师看着我们英语课没人上,多少次无奈痛苦低下头默默离开。现在想想他那时内心是多么痛苦纠结呀。</p><p class="ql-block"> 那时教室简陋。两个土墩子上搭一块长长木板,我们就趴在这样木板上上完小学。上初中时,两墩一木板换成了土坯支的桌子。学校一排教室,一排办公室,没院墙。经常上课时生产队的小牛犊,农家喂的猪呀羊呀鸡鸭鹅呀,就跑到校园子里撒欢。有一次小牛犊在窗外向教室里哞哞叫,惹得学生哄堂向外看。老师没有停下讲课,同学们一会也就回了神,安静下来听课。</p><p class="ql-block"> 我自小身体孱弱好生病。初三那年我胃病很严重,大队卫生室治不好,又没钱去县医院看病。病得卧床不起,只得请假不能上学,病床上,我坚持温习课本,不敢放松学习。和我同队的李老师把我的情况反映给学校,校长发动全校师生捐钱,共捐了21.8元。李老师陪同孙校长,还有我班里的班长和学习委员,来我家看望我,送来全校师生的捐款。那年洪水淹了满湖庄稼,一汪无际的湖水。我父亲怀揣着捐款和借来的钱,坐上船带我去正阳关医院看病。一个月后,我终于又能上学了,我心里满怀感激,我只有默默加倍努力学习,来报达全校师生的救命恩情。</p><p class="ql-block"> 初中升高中考试,是在冬季。那年考试那几天,雪下一尺厚,天气特别冷。我们走了十八里路来到王岗中学参加考试。脚上穿着妈妈做的布棉鞋,雪水浸透了棉鞋,考试时,脚冻的痛,手都快冻疆了。以致后来几年一到冬天,手脚都会冻伤复发。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考上了王岗高中。那时家到学校十八里路,没有交通工具,只全凭两只脚早出晚归。早上鸡叫两遍,我母亲给我做好早饭,带好用油布毛巾包裹好的中午饭。我吃过早饭,带上中餐,背上书包,约上同学,快乐地向学校出发。中午就吃凉饭,学校没有食堂,没有可热饭的锅具。下午放学完成作业值完勤,和同学一起往家回,黑更半夜才到家。每天上下学如此反复,脚底磨了血泡,后来变成茧子。但我从来不说苦,总感到自己是幸运的,而快乐的去上学,认真地学习着。那年我才十四周岁。</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姑奶心痛我,让我住她家,离王岗中学近些。再后来姑母一家从部队回到颍上县城里,才安定下来,就托人给我转学到颍上一中。两年半的高中,吃住都在姑母家。我姑母姑父人好,重视教育。那时还有其他几位老表都是姑母姑父安排转学到县城上学的。</p><p class="ql-block"> 这时侯国家恢复了高等院校招生制度两年了,莘莘学子看到上学的美好前程。老师和学生所迸发出来教与学的热情是前所未有的。我知道我赶上好时代了。我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学习来实现自己的理想。在颍上一中我很幸运遇到一批学富五车教学一流的老师,很幸运结识了好几位好学上进的同学。在这样的老师教导下和同学互助学习中,我一下眼界开阔了,心里更亮膛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时至春青期,我知道只有把青青萌动的情素压在心底,才能静下心来,投入学习。高中两年半,一转眼到了高考。最终因英语一门短板,没能考上心中的大学,只能上个中师。那一年,我们整个大队只考中我一个。大队书记冒着大雨把通知书送到我家里,激动地表示祝贺。可是我家里穷,没钱上。我父母东凑西借,才备好学费路费。是姑母姑父给我备齐日常用物又送我去师范学校。中师毕业,顺其自然当了名教师,一干就是38年。学习无止境,知识不断更新,必须不断求学。</p><p class="ql-block"> 回首求学过程,历历在目。我要感谢我的父母,在物质和经济十分贫困时一直支持我上学;我要感谢我的老师们,他们是我的引路人,是我一辈子的恩师;感谢我的同学,我的学习伙伴,他们是我的快乐源泉;感谢我学习生活过的几所母校,那是培养我成长的摇篮。我也感谢我自己,懂得感恩,懂得珍惜,不怕吃苦,坚持进取,努力奋斗,从而拥有人生的幸福和快乐!</p><p class="ql-block">作于2025年5月12月于颍上家中</p> <p class="ql-block">作者刘传淑,网名清莲。安徽省阜阳市颍上县慎城中心校退休教师,颍上诗词学会理事,阜阳诗词学会会员,安徽省诗词学会会员,香港诗词学会会员,颍上县作家协会会员,阜阳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发的刊物有《时代领跑者》《中国电影报》《中国诗词》《中华诗人》《漱玉》《中华女子诗词》《中华女子散曲》《中华女子楹联》《香江诗潮》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