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鹧鸪天·岷江吟</p><p class="ql-block"> 岷江清波逐云程,跌宕奔流铁桥横。怒浪奔驰千里阔,夕阳映处万峰凝。</p><p class="ql-block"> 琼台峙,翠岭擎,一川激浪半肩盈。水拍峡壁云飘絮,雁衔乡思寄萱庭。</p> <p class="ql-block"> 岷江,古称"汶水",宛如一条碧玉绶带蜿蜒于巴蜀腹地,其清波自川西北高原岷山南麓奔涌而下。这条四川的母亲河,不仅以"天府之源"滋养着成都平原的沃野,更以千里山水画廊串联起都江堰、青城山、乐山大佛等文化瑰宝,其激流在龙门山断裂带,犹如神笔在华夏版图上挥洒出举世闻名的九寨、黄龙等奇观,将自然伟力与人文精魄熔铸成一部流动的史诗。</p> <p class="ql-block"> 在岷江下游,距离叙府约二十公里的南岸,先前隐匿着一座毫不起眼的村落。不知从何时起,它有一个土得掉渣又近乎粗俗不堪的名字:牛屎土扁!往昔,岷江两岸阡陌纵横的农田、叙府城内万家餐桌上的佳肴,都离不开牛儿。那时的这片土地上,起初仅有几间草屋与一家小杂货店,而每日耕牛与菜牛交易络绎不绝。虽满坝子尽是牛屎与牛蹄印,还混淆着牛粪味与人的吆喝声,<span style="font-size:18px;">却牢牢系住了叙府地区牛儿的贸易往来,</span>“牛屎土扁”之名便由此而来。</p> <p class="ql-block"> 时光流转至清代,当年以牛贸易为主的小村已发展成为初具规模的集镇。因"牛屎"之名确实难听,与日益繁荣的市镇风貌格格不入,当地居民便取其谐音,将地名雅化为"牛喜"。这一字之变,不仅巧妙化解了称谓上的尴尬,更寄托着人们对故土的深情眷恋,也绘就了人们心中对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p> <p class="ql-block"> 1916年1月,“护国战争”的烽火燃至叙府,牛喜也卷入了战事。叙府保卫战在此激烈展开,当地军民奋勇投入战斗,不惧枪林弹雨,手持简陋武器冲锋䧟阵,或利用地形与敌周旋;经艰苦战斗,以两千人击败了北洋军一万多人,保卫战于牛喜终获大捷。这场胜利,如同一束光照亮了那个动荡的年代,让牛喜的名字载入了史册。为了纪念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蔡锷将军决定将牛喜改名为喜捷。从此,喜捷便带着那段荣耀的历史,在岷江边代代相传。</p> <p class="ql-block"> 自那以后的百余载光阴悄然流逝,喜捷重归宁静祥和,烟火日常在岁月里缓缓铺展。每当晨曦初露,江面薄雾未散,渔夫便已摇橹而行,撒出银色的漁网在晨光中闪烁;田垄之上,耕者荷锄踏露,将辛勤的汗水播撒进沃土;街巷深处,牛贩牵着牛儿穿梭其中,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暮色降临,结束一天劳作的人们,纷纷来到江边纳凉休憩,江风轻拂,吹散了满身疲惫。夜幕深沉,江畔人家伴着悠悠江水声安然入眠,这份远离喧嚣、与世无争的静谧,历经岁月更迭,始终未被打破,<span style="font-size:18px;">再没有被世事的波澜惊扰。</span></p> <p class="ql-block"> 然而,房地产商敏锐的触角已然延伸到了这片宁静之地。在风光旖旎的岷江边,一幢幢别墅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我的朋友便是被这独特的景致与宁静氛围所吸引,在这里购置了一套面积达400平方米的别墅。我也正是沾了朋友的光,才有这般难得的机会认识喜捷……。</p> <p class="ql-block"> 昔日的喜捷,为岷江要津的商贸重镇。有上渡口、下渡口两个码头为证,吞吐着不息的商机与活力。满载货物的商船溯流可抵乐山,顺流直下叙府与金沙江交汇,号称是哪吒的故乡,再驶入万里长江……。在陆路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江面上樯橹相接,络绎不绝;摆渡的扁舟则在南北两岸间轻盈穿梭,桨声欸乃。码头处人声鼎沸,身着粗布短褐的农人挑着时鲜蔬果,长衫纶巾的商贾执筹握算,妇孺老幼往来如织。此起彼伏的乡音俚语混着牛马的嘶鸣,与江风中的鱼腥、茶香交织,氤氲出一幅浓墨重彩的川南水码头风情。</p> <p class="ql-block"> 在渡口那宽阔的大石板上,很多老人,至今仍清晰地记得,以前还能隐约可见“舟楫往来之处”几个凹陷的隶书大字。凭借老人们的指点,我怀着对那段历史的好奇与敬仰,沿着渡口仔细寻觅。目光在每一块石板上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痕迹。然而,最终我只能空手而归,仿佛错过了一段珍贵的记忆……。那些曾经清晰可见的隶书痕迹,终究没能抵挡住时间的磨砺,早已被岁月彻底磨平。如今,当人们再踏上这片石板,想要寻觅当年的踪迹时,却只能去想象曾经的繁华盛景。</p> <p class="ql-block"> 如今,上渡口拜拜了,下渡口的摆渡船还在,从渡口到喜捷镇上,还残留着原有的整整三十六级青石台阶,错落有致地分布其间。要抵达镇里,必须拾级而上,它们表面早己不平整,那是一代又一代行人脚步反复摩擦的结果。而负重的村民或者年迈的老人,步履蹒跚地攀爬。他们的脚步里,每一步饱含着生活的艰辛与无奈,也沉淀着对未来生活执着的期许与感慨。</p> <p class="ql-block"> 如今,中国庞大的公路网已延伸到这个小小镇的江边,沥青公路如黑色缎带缠绕江岸,己没有人再去爬长满青笞又湿又滑的台阶了。摆渡的木船也早己换成了机动船,渡船虽还不能渡汽车,但摩托车等现代交通工具得以畅行过江。农村时髦小伙骑着摩托车载着同样时髦的姑娘,轰鸣着驶进甲板,渡船的柴油发动机"突突"震颤着江面,刺鼻的尾气升腾弥漫。机动船固然更快㨗安全,然而不经意间,往昔在过江时,也能嗅到岸边那萦绕鼻尖的温润桔香,却被一寸寸地悄然置换,消失得无影无踪了。</p> <p class="ql-block"> 从码头缓缓走上沿江公路,公路边稳稳地坐着几位头发花白的大爷,他们神态安详。在大爷们身旁的小桌上,摆放着一杯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旁边居然还有几杯白酒,隐隐飘出醇厚浓烈的酒香,地上还有剝了的花生壳。大爷们的话题时而围绕着家常琐事、天气变化或是山里的趣事,时而目光又望着江上的渡船,思绪或许飘回到了过去的岁月;<span style="font-size:18px;">沙哑的嗓音混着酒香:“话说当年漕运鼎盛时,老子在镇上当纤夫,能把南华宫门前的石狮子拉进江心......”。</span></p> <p class="ql-block"> 他们的膝头旁放置着竹筐,深褐色的篾条间,鲜嫩的苦笋堆得冒尖。沾着的泥土还裹着山雾的湿润,叶片间萦绕着翠竹与蕨类植物的清冽气息。这些刚从林间采挖的时令鲜货,承载着家中老太婆对生活的盘算:“委派”他们来指望换些油盐钱,添补家用。老人们好像并不急于出手,趁此机会几个难得相见老友聚在一起,喝茶品酒。当有人询价时,才挺直佝偻的脊背,带着浓重乡音的话语里,满是对山中珍馐的自豪,絮絮叨叨讲述着苦笋特有的鲜脆口感,以及那股先苦后甘的奇妙韵味。据说这苦笋还清热解毒,是当地的特产。</p> <p class="ql-block"> 再往里走,镇口有家“正式”的老茶铺,己满八十的老船工陈老幺领着社保已经退休了,他每天也都来江边的这家茶铺喝茶。自从公路修通后,<span style="font-size:18px;">他就“失业”了,但总还是来茶铺凝望岷江浩渺,都</span>说他是来怀旧的……。老人都晓得,喜捷有一段关于当年镇上第一“帅哥”陈老幺的传说:以前,陈老幺的乌篷船每天需要给叙府的酒楼送新鲜牛肉,天还没亮,就可以看得见岷江上船头两盏玻璃风灯在薄雾中晃荡。老幺那个时候年青力壮,木桨总在寅时三刻准时划破水面,载着满舱鲜牛肉送到叙府,再由其他挑夫要在天亮前送往各大酒楼。</p> <p class="ql-block"> 每当老幺经过这家望江茶铺时,二楼雕花木窗"吱呀"一声,从内向外被推开,老掌柜家的小寡妇李三姑,照旧用红绸绳系着竹篮垂下来,里头装着热腾腾的清茶和香喷喷的芝麻饼,从陈老幺十八延续了二十八,连岸边的石头都记住了竹篮摇晃的声音。后来,都说老掌柜为了钱把李三姑嫁给了重庆的一家有钱人。从此,只余岷江悠悠,载着未说出口的情愫,流向远方……。</p> <p class="ql-block"> 喜捷错落有致的民居,都是面向岷江,背靠层峦叠嶂的青山,如屏风般绵延,四季皆被蓊郁的植被覆盖,春日新叶初绽,嫩绿欲滴;秋冬时节,松柏长青,云雾缭绕其间;门前的竹林随风轻摇,簌簌作响,枝叶婆娑起舞,更是为这片景致增添了几分灵动与雅致;石板小径沿着山势蜿蜒其间。过去的老屋采用的是传统木、石结构;现在是小青砖大瓦房,却处处彰显着简洁古朴的韵味,老房子没有了,但那些美好故事还在。</p> <p class="ql-block"> 镇上过去只有一条正街,街道狭窄。后来国家修了沿江公路,赶场时就成为最繁华热闹的所在地,也成就了喜捷成为岷江边为数不多的沿江集市。每当逢2、5、8赶场,晨光微熹,就开始热闹起来了。专门到处赶场的商家们早早赶来,在沿江公路用木板、竹竿搭起临时摊位,塑料筐、塑料布齐上阵,衣帽鞋袜、布头针线以及各种糕点零食,将公路两侧装点得红红绿绿、满满当当。沿江公路瞬间被阻断,人流如织,摩肩接踵。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欢笑声,蓝牙扩音器的广告声,与江水拍岸声交织。</p> <p class="ql-block"> 村民们也头顶朝露,背筐打伞,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要买个针头线脑的去沿江公路,要卖自家的农副产品,按照祖辈的“惯性思维”,还是喜欢去正街,将自家新鲜采摘的蔬菜、红彤彤的辣椒、紫莹莹的茄子、水灵灵的黄瓜沿街摆成一排,散发着阵阵泥巴的清香;还有吃着野食兼粮食喂大的家禽……,引得主妇们围聚挑选,七嘴八舌地“评头品足”,讨价还价……。随着日头升高,集市愈发喧闹。</p> <p class="ql-block"> 正街老屋门前的青石台阶上,也有位卖竹<span style="font-size:18px;">编</span>不急不躁的中年汉子,稳坐老屋的台阶上,旁边随意码放着三五个竹编箩筐、筛子、簸箕、背篓,篾条交错的纹路泛着温润又诱人的光泽。他垂眸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机械滑动,不吆喝,不“打望(四川话:东张西望)”。偶有行人驻足打量,他只等对方开口询问,才淡淡报个价,像极了稳坐渭水畔的姜太公,卖的不是货,而是与懂竹编之人的一场缘分。</p> <p class="ql-block"> 正街上,固定摊贩星罗棋布。卖小吃的摊位前,一片热气腾腾之景。蒸笼里不断腾起袅袅白雾,那白雾仿若轻纱,如梦如幻地飘散在空中。包子白白胖胖,散发着小麦粉发酵后的香甜气息;烧麦晶莹剔透。与此同时,一旁现炸油条的油锅“滋滋”作响,新鲜出炉的油条泛着诱人的金黄色,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酥脆香味。这几种香味交织在一起,不由分说地直往人的鼻子里钻,撩拨着每一个路人的味蕾 。</p> <p class="ql-block"> 整个叙俯地区的燃面,在美食界颇有名气,镇上有家没有招牌的小面馆,老板兼伙计正在为游客做燃面:他系着围裙钻进了厨房,案板上摆着备好的食材:宜宾碱水面还带着麦香,碎米芽菜在碗里泡着清水,旁边是炒酥的花生碎、酥黄豆,还有炒得金黄的猪后腿肉末。老板很健谈,说他的燃面,是他父亲传下来的配方,执勺三十多年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次次都得到食客们点赞收藏。铁锅烧开水时,他还特意往水里撒了把盐又说:“碱水面要吃得筋道,水得宽,火得猛;面芯要留一线白,八分熟;捞起后还要迅速过两道凉水,再淋上一勺炼好的熟菜籽油;这样才香而不燥”。</p> <p class="ql-block"> 面煮好后,他开始码料:底层是红色玛瑙般的红油,自家榨的二荆条辣椒面混着汉源花椒,用滚烫的菜籽油分三次泼出,辣香里带着微麻;接着是炒好的肉末芽菜,堆成小山;花生碎和酥黄豆要撒在尖尖上,增加咀嚼时的脆感;再淋一勺熬了数小时的猪筒子骨汤作味精。最后一步是拌面,要让每根面条都沾着料,筷子顺时针、逆时针各转三圈,让红油渐渐爬上面条,原本淡黄色的面条变成诱人的枣红色,红油、花椒油、芽菜、肉沫混着炸花生米、酥黄豆以及面香钻进鼻腔,入口<span style="font-size:18px;">舌尖上呈现出不同层次的麻辣鲜香,能让你也立马飞了起来。</span></p> <p class="ql-block"> 据说来喜捷镇,要是没尝过砂仁糕,那可真是白来了!作为本地传承多年的"糕界顶流",靠一手"酥砂香甜、软乎到心"的绝活,也早就火出省圈。这手艺有讲究:优质籼稻米先洗个清水澡,晾到半干就进铁锅玩小火慢炒,直到颗颗金黄,再进磨盘里化作细腻雪粉。再加上白糖、茶油、清水当"粘合剂",成软乎乎的面团,进烤炉来一场"美拉德之旅"。滋味酥松香甜,回味悠长,分分钟征服你的胃。</p> <p class="ql-block"> 一碗麻辣鲜香的燃面、一包精致小巧的砂仁糕、一个个清香的桐叶粑……,这些保留着那份原汁原味的家乡味道,看似普通的美食,实则都是川南饮食文化的生动注脚,是鲜活而珍贵的文化载体。它们不仅仅是一道道美味佳肴,更深深承载着川南地区悠久的历史记忆与独特的地域精神,并持续在传承与创新中焕发活力。</p> <p class="ql-block"> 在这条充满烟火气的街上,竟然还藏着位在城市里早已难觅踪迹的补锅匠,而且令人意外的是,这位补锅匠还十分年轻。回想起我最后一次见到补锅匠,那应该是在中学时期了……。只见他铁剪翻飞,利落地裁下铝锅坏底,旋即剪出适配铝片,将两者边缘折叠相扣,手锤一阵敲击,合二为一。声音清脆利落,手法娴熟自然,随后抹上桐油膏灰填补缝隙,最后浸锅试水,待确认滴水不漏,他见我们在围观,<span style="font-size:18px;">脸上露出了略带得意的笑容,一声干脆的“成了!”又拿起下一个坏锅……。那些渐渐远去的传统技艺,在这一刻又鲜活地呈现在眼前 。</span></p> <p class="ql-block"> 在不远的墙角,空气中飘散着廉价发油与青草混合的味道,两根竹竿撑起的“招牌”,歪歪扭扭写着“剃头”,便是“理发店”。这个“理发店”,简陋得木凳也只有三张,一张放着理发工具;另一张板凳上正在理发的老汉眯着眼打瞌睡,很多的老人都是赶场天才来理个发;还有一张板凳上有个坐立不安的小孩,应该是老人的孙子。理发<span style="font-size:18px;">师傅一边手腕翻转间,理发推子贴着老人白色的鬓角嗡嗡作响,细碎的头发簌簌落在鲜红的塑料布上;一边还时不时抬头张望路过的行人,看还有没有下一位客人落座……。这些,都</span>是最质朴的乡村日常写照。</p> <p class="ql-block"> 我在一条略显偏僻的街道上,意想不到还“发现”了一家棺材铺。铺子的门面不大,却透着一种古朴而又神秘的气息。据说以前镇上有过几家,如今仅存这一家了。这里的人都熟,所以铺子也没有招牌,屋里头飘着杉木与桐油裹着陈年木脂的香气,一位老人正佝偻的上身,用骨节嶙峋的手蘸着琥珀色的桐油,在棺木的木纹间非常认真细致地来回摩挲,他面前的棺木泛着光泽,每一道榫卯都严丝合缝。现在火葬己经普及,难得一见还有棺材铺的存在,于是便与老人攀谈起来……。</p> <p class="ql-block"> 老人讲,自己<span style="font-size:18px;">没读过书,这辈子</span>跟着父亲学的只会这门手艺。在我们这个山旮旯里头,还有些老人信这个,我就守着这个铺子挣口饭吃。我夸他不仅木工手艺好,而且功夫也用得深。他说父亲临终前将店铺托付给他说过:“娃儿啊,棺材是后人对老人的孝敬和寄托,一定要“把细”认真,桐油要刷七遍,才能锁住木头的魂;活人有活人的规矩,死人有死人的讲究……”。从那以后,他便成了这条巷子里最沉默也是最较真的匠人。虽然如今随着时代的变迁,火葬场的青烟取代了送葬的白幡,可老人仍守着这方天地,将生死的敬畏细细抹进每一寸木纹,早已超越了器物本身,在时光深处静静诉说着中国古老的丧葬文明。</p> <p class="ql-block"> 正街上还有所卫生院,它上方那块写着“公社卫生院”的老招牌,字迹虽已有些斑驳,但依旧醒目,宛如一段凝固的历史。从这招牌不难推断,这栋房子大概率是大跃进时期修建起来的,承载着那个特殊年代的集体记忆与奋斗精神。走进屋内,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漆黑一片;空荡荡的房间里,陈设寥寥无几,越发显得冷清寂寥。遥想当年,这里或许也曾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医疗资源并不充裕的年代,公社卫生院承担着守护一方百姓健康的重任……。</p> <p class="ql-block"> 然而,人们的就医选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喜捷不到20公里的宜宾第一人民医院,配备着先进的设施设备。崭新的电梯平稳运行;医生们身着整洁的白大褂,专业而自信;手术室里,亮堂堂的无影灯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通明……。现在,哪怕只是头疼脑热这样的小毛病,人们也更愿意开着私家车风驰电掣般赶往大医院,或是骑着摩托、挤上半小时的公交车,只为在那里寻得一份安心。毕竟,大医院的医疗技术和服务水平,让人们觉得更有保障。如此一来,这所曾经辉煌一时的公社卫生院,渐渐被人们冷落。</p> <p class="ql-block"> 喜捷镇上还屹立着一座南华宫,它是川南地区宗庙会馆建筑风格的典型代表,承载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在四川省,曾经分布着大量的南华宫,这些建筑见证了一段特殊的移民历史和文化交融的过程,是极为珍贵的文化遗产。然而,在十年文革的“破四旧”浪潮中,众多南华宫未能幸免于难,纷纷被拆除,如今保留下来的已是寥寥无几。喜捷的这座南华宫,采用四合院式布局,由大山门、戏楼、正殿、厢房构成,还建有殿堂布局之外的附属庭舍以及一口古井。由于年久失修,缺乏必要的维护和修缮,如今这些建筑均已沦为遗迹,只留下断壁残垣。</p> <p class="ql-block"> 在斑驳的岁月中,喜捷南华宫仅存的木雕戏楼宛如时光的琥珀,还可以看出昔日的风华。其上曾经栩栩如生精美的雕花,历经风雨后只有留下的刻痕,似在诉说往昔的繁华。不难想象,以前这里一定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逢年过节,四方乡邻齐聚于此,在香烟袅袅中虔诚祭祀,于鼓乐喧天里观赏戏曲,宫外孩童嬉笑奔跑,小贩说唱叫卖,戏台上下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勾勒出一幅鲜活生动的民俗画卷。如今,这座戏楼独守寂静,以凝固的姿态,封存着一段段鲜活的岁月。</p> <p class="ql-block"> 岷江水悠悠淌过几千年,喜捷偏安一隅,像被时光遗落的角落。它没有网红打卡点的喧嚣霓虹,不见奇峰秀水的惊鸿之貌,亦未孕育可歌可泣的传世佳话,在外人眼中,似乎寻不到半分游览的价值。可若你渴望触摸最鲜活的川南乡土肌理,这里便是一方未经雕琢的璞玉:晨雾里升起的袅袅炊烟,青石板路上此起彼伏的吆喝,每一寸光阴都裹着人间烟火的醇厚,在岁月里慢慢酿成了最本真的生活味道。</p> <p class="ql-block"> 穿行在喜捷逼仄的街巷,指尖抚过苔痕斑驳的砖墙,抬眼触目垂暮的飞檐。岷江裹挟着千年涛声奔涌而过,那些被晨钟暮鼓浸润的家长里短,终究化作粼粼波光,消散在滔滔洪流里。每当月华漫过江面,江风悄然掀起时光的褶皱,将沉睡的往事重新又推上堤岸。唯有"牛屎土扁"蜕变为"牛喜大捷",再化作今日"喜捷"之名的传奇,始终如江上不灭的灯塔,在岁月长河里闪耀着独属于小镇的荣耀之光。</p> <p class="ql-block"> 2025.05</p><p class="ql-block"> (部分照片来自网络,在此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