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光影让你终生难忘

覃树发

最近走过龙南（如上图），我见到一位放鸭的男子，他先叫出我名字，我想了一下，也讲得对他的名字。
那年，我在龙南炸山造渠时住在这男子的家（他当时10岁左右）。50年过去了，当年的光影依然清晰，我感到惊喜，支离破碎的回忆便光彩重生。
1975年，我随家乡的民兵连到龙南干渠工程参加炸山造渠劳动。这是我当年写的笔记：
这页笔记的开头部分，是我的心情笔记。写了之后我又涂去了。但大部分文字还能辨得出：“时间像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承受的……很快就要……我能在旧的小路上踏步徘徊吗？”有的文字辨不出，这里我用省略号代替。写的时间是1975年11月2日。

此页笔记中还记有一些名单。
一排石炮组名单：
建贵，作当，作劳，香棉，作杰，香素，作导，茂强，香烟，作强，高光，善召，仲平。
煤球组：
齐小平，韦云荣，韦桂花，韦秀相，韦桂栾。

石炮组很厉害，最大的一炮用了四百多元钱的炸药，炸翻了一个大岩洞。当时的四百多元，是个不小的数据。煤球组的，都是女青年，其中还有插队知青。她们做煤球，用于烧石灰窑，造渠须大量的石头、河沙和石灰。

我喜欢做笔记，现看到当年记下的这些名单，仍觉得很熟悉。

下面的笔记，记的是我的阅读选抄，长篇小说《到泉水去的道路》的阅读选抄。

《到泉水去的道路》是我从工地上一位插队知青手中借来的，我用工余时间抓紧阅读。
在龙南做工很苦，但也觉得蛮好玩的，正像这本小说中所写的那样：“到这种地方来消磨光阴，真是高雅的玩乐呀！”

在龙南做工，我们住在红旗村。红旗村属柳江的“二都”，旧时有“一都米，二都女”之说。意思是“一都米很香，二都女很美。”当时有很多人讲红旗村的女青年长得美。听到人家这样谈论，我说，现在不要谈论女子的美。我用在小说《到泉水去的道路》中读到的一句话来解释：“女子的美，要打四十岁起才显露出来……”我还认为这是我在小说中读到的最中肯的一句话……

我们南方，很少有雪，但在龙南劳动期间，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天空飘着棉絮一样的大雪。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过的清新美好的景象。工程完成后，我们离开龙南。若干年后我倚笔为业，上班后，我首先去龙南寻访，然后在报刊上发表多篇与龙南有关的稿件。我写道：“我的生活的脚步走过那岁月，我的生命的旺火燃烧在那岁月，我感受过昨天的骄傲与忧戚……”

龙南，我劳动、学习和思考过的地方，我一直记着，像记着平生第一次见过的飘飞的雪花。
↑龙南干渠上的劳动场面（陆尊富摄于1975年） ↑龙南干渠四大渡槽之一——六利渡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