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奴役的共生关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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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与奴役的共生关系 （上） 1人是生而奴役的，而不是在自由之中。这里包括奴役他人的欲望、自愿的奴役和被奴役的命运。2自由是由权利来保证，权利涉及到权力结构的系列安排问题，比起奴役，自由的路径更为复杂。3世界是我的奴役，奴役无处不在。它潜藏在人性之中，越是深陷奴役之中越是感到满足或幸福，它可以使自由的冲动熄灭于这种依赖之中。——这是一种自我消灭、自我瓦解的生存方式，它能带来立竿见影的效果。4人无法转化现实本身，连自己也认为没有必要去转化。我们唯一能够有限改变的是对事物本性的错误观感。在文化传承中，始终存在着个人与世界真实本性之间的妥协关系。5因认知局限，人一旦揭破真相便是痛苦的开始。没有人喜欢追求痛苦，尽管痛苦最接近人生的真相，虽然被文化的自我不是真正的自我，也很少有人能消解它。6伊壁鸠鲁派、斯多葛派、简中佛系派都会认为，世界的整体现象是无法改变的，可以改变的是与世界达成和解时心态，或者呈现出人的智慧。在荣格看来，大多数人都是自己的囚徒。7奴役是人的天性，人的宿命。人一旦来到这个世界上，无不受到客观现实的各种限制，包括物质层面和精神维层面。人并不是生而自由的，它的真相是生而奴役。8卢梭说，人是生而自由的，但无时不在枷锁之中。这句话鼓舞了不少人流血革命，似乎砸烂奴役的枷锁就可以实现自由。9历史证明，一旦砸烂了我们认为的某种枷锁，不但没有走向自由，甚至还会铸造新的更加牢固的自我奴役。这不仅是自由的悖论，还是没有认清枷锁的真实面相。10革命靠神话来运作。神话不仅由大众制造，也由学者制造。11自由是显性奔放的，奴役是隐藏和静默的，但它的力量更强大、更广阔、更持久。人们维护它的兴趣远远大于保卫自由，虽然人们口口声声说热爱自由。12当我们分不清真正的奴役和自由之时，你努力追求和保卫的自由可能恰恰正是奴役。13尼采说：人认识到什么程度，他认识世界也就到什么程度。许多人已经失去了对自身及其世界追问的兴趣，认为他所看到的事物本来如此。如此一来，不是更大的见识带来更大的自由，而是更大的奴役带来更高的权威。认知高低是一种表层形式，现实中奴役力量的大小才是认知世界的标准。14兰·昆德拉才说，现代的愚蠢并不意味着无知，而是意味着固有观念的自我封闭以及走向奴役深层结构的献媚。15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没有自由还可以苟且偷生，但离开奴役则是寸步难行；奴役有一种落地的归宿感。人的生长过程其实也是寻找奴役的过程，其精神的构建也是为奴役的合法性寻找理论支持。只是在描述中，奴役远没有自由那么悦耳动听。16自由意味着缺少束缚，意味着缺少依托的根基，或者没有人在奴役中的那种身份感和踏实感。所以，有的人失去了奴役如同失去了祖国，有的人失去了奴役就成为丧家之犬。17因此，一些本可以获得自由的人一定要重新寻找奴役，才能让自己有宗族谱系的依据，否则，自由会失重，会有一种无根的飘摇。人承受压力容易，但很难承受自由之轻。18许多人找不到“亡去之国”便没有可哭诉的对象。没有奴役的束缚，也就没有情感的寄托，自然也就没有被奴役的踏实感。那种无根的自由的痛苦，在深厚的传统文化中蔚为大观，还开创了一种文学抒情的模式。19表面看来，自由与奴役是一对矛盾，而实际上它们常常可以相互切换，只是自由向奴役转换的较多，反之则少。20这是因为有的奴役是建立在自由名义上的虚假希望和目标——免于权力的支配、免于被他人强制的自由——即便他人怀有美好的愿望（积极自由），也不能强制他人的自由。但伯林发现，这种积极的自由很容易变成对他人的奴役。21其实，人的存在即行动，而他人的存在就是自由的约束，自由正是在可能的条件下对事情做出自我决定的选择。自由拒绝任何对它非法的附加和限制，它是从束缚条件中解脱出来的“例外”。22误入了自由的歧路，越是努力，越是让奴役的枷锁更加坚固地束缚自身。23奴役假借了自由的名义，而希望携带了奴役的基因，两者常常并肩行走。24与其千难万险去追求自由，不如在星空之下坐享奴役，因为在可见的代价中，追求自由远远不如就范奴役成本低廉。25在贡斯当那里，古代人拥有积极自由，现代人追寻消极自由。实际上，消极自由正是积极自由的实现条件，而积极自由正是消极自由的结果。26从自由与奴役的存在结构来看，在一个非正常的社会中，奴役可以快速地在各个层次上进行复制，成为社会结构中的主流，而自由是被迫出走的异类，它不但被主流淘汰，还会成为这个社会的敌人。 （接下） （根据左春和《奴役的诱惑》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