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南元善》博仁老师导读

圆玉

各位致良知教育研究院格物班的同学们大家好，今天我来学习阳明先生的这篇《答南元善》，这篇文章虽然不是很长，但是给我们的教育意义非常大，给我们格物班的同学做出了一个最基本、也是最根本的区分，就是我们如何面对荣辱、利害、富贵，一个真正致良知的人会怎么做？

我们先来看一下这篇文章的背景：南元善当时是绍兴知府，他因为跟阳明先生交往过深，然后去北京述职的时候，得罪了当时的高官，所以就被罢免了，被罢免以后，在回去的路上给阳明先生写了这样一封信。这封信洋洋洒洒数千言，但是没有一个字提他被罢官得失荣辱这些事情，只是在表达如何去做好学问。阳明先生就给南元善回了这样一封信，同时也给南元善做了一些区分和提醒。在这里，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非常大。

我们先来看这篇文章的第一段原文。【渭南风景，当与柴桑无异，而元善之识见兴趣，则又有出于元亮之上者矣。近得中途寄来书，读之恍然如接颜色。勤勤恳恳，惟以得闻道为喜，急问学为事，恐卒不得为圣人为忧，亹[wěi]亹千数百言，略无一字及于得丧荣辱之间，此非真有朝闻夕死之志者，未易以涉斯境也。】

第一段阳明先生就表达，收到南元善这个来信以后，觉得南元善践行的境界已经高过了陶渊明了，为什么呢？因为他发现南元善在书信当中只有一个方向，就是以闻道为喜，而且把所有焦点都放在了求学上，深恐不能达至圣人的境界为忧，信中对于荣辱得失一字未解，如果不是有“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样志向的人，很难达到这个境界。



我们看下面这段原文，阳明先生说【世之高抗通脱之士，捐富贵，轻利害，弃爵禄，决然长往而不顾者，亦皆有之。彼其或从好于外道诡异之说，投情于诗酒山水技艺之乐，又或奋发于意气，感激于愤悱[fěi]，牵溺于嗜好，有待于物以相胜，是以去彼取此而后能。】先生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品行孤傲、不拘小节的人，他们确实是能够放弃这个富贵、利害，也可以不在乎官位俸禄、避世隐居、毫无顾念，这种人是有的，

但是这种人大部分是以下几种情况：

有的是喜好追求一些外道的玄虚奇异；有的是寄情于诗酒山水，从而放弃了富贵，以及对利害的执着；有的是因为意起而奋发图强，因此忧愤而感慨激动，因嗜好而留连沉溺，他们都是需要凭借外物来强制其内心，所以他们都叫做去彼取此，方能够做到所谓的捐富贵、轻利害、弃爵禄。有些人他不为富贵利害所动，不是真的内心平静，而是由外物所导致的。

我自己也有这个体验，我记得有一次我去参加一个闭黑关，五天的黑关，就是全部在一个黑屋子里，没有光。五天以后，当出关之后，哎呀，早上初升的太阳，内心那种清亮特别地美，但是回到生活当中，大概两个星期以后，又会被生活的琐事所牵引进去。所以，如果一个人真正能够做到捐富贵、轻利害、弃爵禄，他绝对不是寄情于其他，而是不管在任何环境、任何情况下都非常地怡然自得。我们今天要去到的方向，只有存天理、致良知，而不是说我们必须寄情于其他，才能够放下所谓的利害，其实这样的话还是没有放下，还是不是真正地在道上。

先生说，【夫惟有道之士，真有以见其良知之昭明灵觉，圆融洞澈，廓[kuò]然与太虚而同体。太虚之中，何物不有？而无一物能为太虚之障碍。】这个就是我们心学的原点，就是陆九渊说的“我心即宇宙，宇宙即我心”。如果我们的心和宇宙这样的圆融通彻，圆满广大。那么宇宙之中何物不有,但却没有任何一件能够对宇宙形成障碍。从宇宙的角度来说，我们经常说地球爆炸了，对宇宙来说也是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何况所谓的富贵、利害、荣辱呢。

后面阳明先生又说道，【盖吾良知之体，本自聪明睿知，本自宽裕温柔，本自发强刚毅，本自斋庄中正、文理密察，本自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本无富贵之可慕，本无贫贱之可忧，本无得丧之可欣戚、爱憎之可取舍。】在这里，先生说我们那颗本体之心，就是无善无恶的那个本心，它本来就是聪明睿智，本来就是宽容温柔，本来就是具备一切美好的特质，完美无缺。我们怎么能够在这个完美无缺上再放上东西呢？我们在这个完美无缺的良知之心上放任何东西，都会让它变得不完美，或者是覆盖上了一层灰尘。



所以，阳明先生在这里说，【盖吾之耳而非良知，则不能以听矣，又何有于聪？目而非良知，则不能以视矣，又何有于明？心而非良知，则不能以思与觉矣，又何有于睿知？】也就是说，我们的耳朵如果没有良知作为背景，那你能听到什么呢，听到的只不过是我们的自私。眼睛也是这样，心也是这样，如果我们那颗心不是良知之心，我们所谓地去思考、觉察，只不过是在追求利益，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

所以，如果不是以良知之心去听、去看、去思的话，根本就不能够去谈所谓的聪明睿智，这个是不可能有的。

阳明先生在后面给出了我们这样一个结论，【故凡慕富贵、忧贫贱、欣戚得丧、爱憎取舍之类，皆足以蔽吾聪明睿知之体，而窒吾渊泉时出之用。】

什么意思呢？就是所有这些所谓的富贵贫贱、欣戚得丧、爱憎取舍，这些都是障碍我们恢复聪明睿智的本体。阳明先生在这里举了一个例子，这个例子太形象了。

他说【若此者，如明目之中而翳之以尘沙，聪耳之中而塞之以木楔也。其疾痛郁逆，将必速去之为快，而何能忍于时刻乎？】所谓的“慕富贵、忧贫贱、欣戚得丧、爱憎取舍”，这些都像什么呢？

当我们有这样的心理的时候，就如同在我们明亮的眼睛当中放上了沙尘，聪慧的耳朵中被塞上了木楔，疼痛难忍，必须速速去除而后快，不能容忍片刻。

所以，【故凡有道之士，其于慕富贵、忧贫贱、欣戚得丧而取舍爱憎也，若洗目中之尘而拔耳中之楔。其于富贵、贫贱、得丧、爱憎之相值，若飘风浮霭之往来变化于太虚，而太虚之体，固常廓然其无碍也。]

阳明先生最后跟我们说，一个真正的得道之人，也就是你致良知了，他对于慕富贵、忧贫贱、欣戚得丧、爱憎取舍彻底去除，就如同清澈的眼中拔掉那些灰尘，耳朵中拔掉那些木楔一样，非常地果断，贫贱富贵、得失爱憎，对于这些人而言，就如同烟云一般。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举办一个公益论坛，当时有一位商会的会长就跟我聊天，他提到他说我们去致良知、走这条成圣成贤的道路，是不是就是我们不能够买车、买房或者享受人生了，我说这个不是我们今天这样去表达，也就是说，不是说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当我们那颗良知之心启动的时候，它是自然地对于富贵贫贱得失爱憎自然地就远去了。

因为我们那个时候很清楚，如果我们再追逐这些的话，满足自己私欲的话，就是往自己那颗良知之心上撒灰尘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所以说，他不是说我们求或者不求，而是一个良知启动以后的自动发用。对于南元善，阳明先生可以说是寄予厚望，同时这篇文章也让我们非常地清楚，在修行的这条路上，我们要去到哪个方向，不是慕富贵、忧贫贱，当然在这里，我们如果没有启动内心良知，这么说也只是一个概念，所以我们要继续在致良知这条路上精进努力地去践行。

践行什么呢？就是去私欲、存天理、致良知。当我们良知启动、内心清澈的时候，这些所谓的烦恼自然离我们远去，我们也不会去追求，这也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去私欲不是表面上不执着，而是真正地在心上下工夫，功到自然成。

好，那我们今天就导读到这里，感恩先生的智慧指引，感恩所有志愿者的担当付出，感谢所有同学们的用心聆听，感恩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