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煤糕

归雁

三十年前，我从故乡山西临县嫁到山西阳曲县，发现这里的人用煤糕生火做饭，感觉很神奇！为什么呢？因为临县人用的是柴禾或者炭。炭和煤糕一比较，前者价格不菲，后者价格便宜多了。尽管如此，我公公常说火炉一年烧了的煤糕相当于一个人一年的生活开销。

在家乡阳曲县，人们把泥糕叫成煤糕，把“拓煤糕说成“打泥榚”，把“和泥”称为“擦泥。”精明的阳曲老百姓精打细算，勤俭度日，为了节省开支，家家用煤糕生火做饭，户户在国庆节期间拓煤糕，我家也不例外，我和老公年轻时年年秋天都要拓煤糕。

我的老公是街坊口中的勤快人，拓煤糕之前，他早早备料，拓煤糕用烧土和煤面子两种料，烧土好找，他拉上平车到老土沟（我村地名）刨下烧土，拉回两平车就足足够用了。煤面也提前买下备好。

拓煤糕的前一天下午，老公把煤面倒在我家五间正房的院子中央，用耙子耙出里面的炭块，只剩下纯净的煤面。只有这样做，制出的煤糕才细腻好烧。按一铁锹烧土和两铁锹煤面子的比例，把烧土和煤面混合堆成一座小山丘。烧土放多了燃性弱，煤面子放多了没粘性，必须按比例混合后擦出的泥劲道可燃性强。

第二天早上，老公早早起床，用耙子在煤土堆顶上刨开个坑，往坑内倒入几桶水，用铁锹把烧土和煤面的混合物铲进坑内水中，用铁耙来回勾，用铁锹铲起放下重复动作，铁锹和耙子交替均匀搅拌。这个过程就叫“擦泥”。擦泥是个重苦力营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活计，少气无力的老人，娇小的妇人绝对干不了！擦好一大堆泥，老公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擦好的泥如同和起的面，让它醒一会再用。 醒泥期间，老公把锯木面或者灰渣洒在院子里平整的地带或街上，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等会拓下的煤糕不粘在地上。

开始拓煤糕了，老公拿出煤糕模子和泥铲铲，我家的煤糕模子是个长方形的铁模子，他负责拓，我负责铲泥。这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我用力铲起一铁锹湿泥，右手紧握铁锹把下面，左手握住铁锹把中间靠上，把铲起的泥倒进老公放好的模子里，铲泥必须铲满一铁锹，铲不满一铁锹拓不成一个煤糕，还需加泥。

老公把模子里的泥压实抹平，把多余的煤泥用铲子铲去，为拓下一个煤糕备料，一般满满一铁锹正好拓一个煤糕。把模子提起再放到另一个位置，这个提模子的过程就叫‘拓’，我认为“拓煤糕比“打泥糕”更生动形象。

我不停地铲泥再倒泥，老公不停地压实抹平、提模子，如此重复劳作一天。从早忙到晚，院子里和街上堆满了我俩的劳动成果。五六百块煤糕密密麻麻，除了留下人行走的通道，到外都是我俩的“杰作”。

拓下的煤糕晒上三天左右变成半干后可以往起立了，立煤糕也有学问，一块与一块呈‘丁’字型紧靠，四块立起中间正好是个正方形。立起的煤糕再晾晒上三四天后彻底干了。

干后的煤糕要垒放，垒放煤糕前先铺一层砖，把煤糕垒在砖上面，我家把煤糕垒在房檐下或街门洞内。房檐下垒放的煤糕上再盖上一层塑料布，防止风化和雨淋。烧火做饭用时把干煤糕搬进厨房捣成块状，加入火炉内，燃烧效果不比炭差。如此辛苦一番，才能保证冬季做饭和取暖有燃料。

十年前，我家搬进县城的单元楼新居，从此和煤糕拜拜了。五年前，还在村里住的人用壁挂炉取暖做饭。过上了更美好的现代化生活！拓煤榚已变成了过去的历史，将会消失在下一代人的记忆中，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过去的苦与乐，还值得我们慢慢回味，慢慢沉思，慢慢忆苦思甜……

作者简介:姓名：王巧莲，笔名：归雁，性别：女，祖籍:山西省吕梁地区临县安家庄乡后井头村。现居太原市阳曲县县城。(1986—1992)在临县小学任教，(1992一2019)从事临县伞头秧歌艺术演唱，在临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伞头秧歌”领域取得令人公认的成就，

2019年冬季喜欢上写作，文章散见《天下美篇报》、《湫虹》、《吕梁风》、《中国作家网》等刊物平台。

现为临县作协会员，山西省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