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香橼子，疏篱匾豆花

巴尔鲁克

按照笔者手头的高等医药院校教材《中药学（供中医、中药、针灸专业用）》（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4年6月版）一书的顺序，轮到理气药“香橼”。据百度AI解答，‌香橼的名字由来与其香气和外观特征密切相关。‌
香橼的名字来源于其能够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这种香气使得香橼在古代就被广泛用于制作香料和药材。香橼的果实形状像小瓜，皮呈橙色且光泽可爱，肉质厚实，切开后香气四溢，因此得名“香橼”‌。香橼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东汉时期的《异物志》，当时被称为枸橼。到了唐代和宋代，人们开始更多地称之为“香橼”‌。
关于“香橼”的定义，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药名词术语成果转化与规范推广项目提供给百度百科是这样说的。
香橼，中药名。为芸香科植物枸橼或香圆的干燥成熟果实。秋季果实成熟时采收，趁鲜切片，晒干或低温干燥。香橼亦可整个或对剖两半后，晒干或低温干燥。
入药部位：植物的干燥成熟果实。炮制方法：未切片者，打成小块；切片者润透，切丝，晾干。性味：辛、苦、酸，温。归经：归肝、脾、肺经。功效：疏肝理气，宽中，化痰。主治：用于肝胃气滞，胸胁胀痛，脘腹痞满，呕吐噫气，痰多咳嗽。
笔者在把中药与我国古代诗词歌赋结合起来学习的时候发现，尽管我国历史很早就有关于香橼或枸橼的记载，但在唐宋以前几乎未见有文人墨客将其写入诗词歌赋等文学作品。虽然香橼还有‌钩缘干‌、‌香泡树‌、‌香橼柑‌、‌香圆等别名，即便是借助网络搜索到的与这些别名有关的诗词歌赋数量也是不多，品味之后也没有令人难忘的诗句，但为了通过诗词学习一点古文和历史知识，还是选了几首。‌
首先是元末明初元末明初诗人凌云翰的一首七律，诗题为《香橼即枸橼也康雪庭上人用赠紫芝上人因而有作予偶见之遂次其韵仍简紫芝》。我们先依次简介一下诗人和诗题中提到的“雪庭上人”与“紫芝上人”。
凌云翰（1323年～1388年），字彦翀，号柘轩、避俗翁、五云，钱塘（今浙江杭州）人。《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云：“元明间浙江仁和人，字彦翀。博览群籍，通经史，工诗。元至正间举人。洪武初以荐，授成都府学教授。后坐事谪南荒。有《柘轩集》。”现如今能知道诗人“凌云翰读书广博，号称古今传记、稗官小说、卜筮、阴阳、杂家一切诸书莫不历览记诵。还工于诗，朱彝尊《静志居诗话》评其诗‘华而不靡，驰骋而不离乎轨’，‘才情奔放，不可羁靮，直可搴郁离（刘基）之旗，摩青邱（高启）之垒’。平生所著诗文存稿于家，至永乐末，已十不存一二，其后嗣辑为《柘轩集》。”
“雪庭上人”，元末明初著名的“裕和尚。字好问。人以雪庭称之。生大原文水张氏。”从明代佛教史书《补续高僧传·兴福篇》中得知，这位高僧少年聪慧，皈依佛门之后更是令其师傅惊异不已。虽未见出生年月的记载，但其在元世祖忽必烈至元八年（1271年）就已享誉佛界，何时圆寂同样未见详细记载，但从元仁宗履位之初“追封晋国公”判断，其圆寂于1312年前。他在世时，嵩山少林“金碧一新”，洛阳白马“经筵不辍”当时的盛况可谓是“闻而来者如归，乐而施者如涌。”
“紫芝上人”，元朝书法家。姓俞，名和，字子中，号紫芝（芝生），晚号紫芝老人。桐江（今浙江桐庐）人，寓居钱塘（今杭州）。生于元成宗大德十一年（1307年），卒于明太祖洪武十五年（1382年）。其一生“不仕，以书鸣于洪武初，学赵孟頫能乱真。亦能诗。”从现在能查到的墓志铭可以看到其对书法的喜爱和成就。
笔者试着给诗题加上标点，大致可以帮助理解诗人作诗的背景，也许有误，仅供参考。《香橼即枸橼也。康雪庭上人用赠紫芝上人，因而有作，予偶见之，遂次其韵，仍简紫芝。》所谓“上人”，在佛教界指德行高尚者，也有用来泛指僧人的。诗云。
图寔如瓜尚得霜，老禅相赠杂青黄。
韵欺薝卜熏狮座，巧学流苏映象床。
蜡烛照来微弄影，金盆浴罢暗生香。
南州士女争雕镂，浸密涂脂取次妆。
首联“图寔如瓜尚得霜，老禅相赠杂青黄。”大意是：确实像瓜一样经历了风霜，老禅师以此相赠以取四时之乐。前句‌“图寔”中的“寔”与“实”音、意相通，意为确实、实在‌。在古汉语中“寔”常用于表示事物的真实情况或状态。“图寔如瓜”可以理解为“确实像瓜”，表达了某种确凿无疑的比喻或描述。后句中的“青黃”，唐代颜师古注解《汉书·礼乐志》中“灵安留，吟青黄”一句时，云：“青黄，谓四时之乐也。”
理解颔联“韵欺薝卜熏狮座，巧学流苏映象床。”首先需要搞清楚“狮座”和“象床”。狮座是佛陀的台座，通常被称为“狮子座”，象征佛陀在世间中的殊胜地位，如同万兽之王的狮子。象床则是指以大象为坐骑的菩萨，如普贤菩萨的坐骑为六牙白象。在佛教中，大象常被用来象征稳重和力量，普贤菩萨的坐骑六牙白象就代表了智慧和慈悲。前句中的“韵欺”一词，尚未找到准确解释，笔者臆测意思是气韵（风度）涵盖（压迫）。接下来的“薝卜”梵语音译而来，也有写作“薝蔔”，这是佛经记载中的树身高大、黄色且气味香浓的花。汉译佛教典籍有的译为郁金花，有的译为栀子花。后句中的“流苏”可不是如今美女额头上的秀发，而是指用五彩羽毛或丝线制成的下垂状穗子，多装饰在马车、帐幕上等。
颈联好懂，恕不费祠。
尾联。前句中的“南州”，辞书注释主要有：（1）泛指南方地区。（2）古代州名。唐武德二年，初置南州，宋改南川县。即今重庆綦江县。（3）指南阳。典出《后汉书·王常传》：“更始不量愚臣，任以南州。”李贤注：“谓以廷尉行南阳太守。”（4）指两粤。出自杜甫 《从人觅小胡孙许寄》诗：“人説南州路，山猿树树悬。”仇兆鳌注引顾宸之曰：“两粤为南州路。”（5）指豫章郡。（6）借指徐稺。最后两条注释皆出自《后汉书·徐稺传》。接下来的“士女”在此泛指男女。“雕镂”及雕琢刻镂。后句“浸密涂脂取次妆”中的“取次”一词，《辞源（第三版）》注释为：任意，随便。其他辞书的注释还有：（1）草草，仓促。（2）次序。（3）谓次第，一个挨一个地；挨次。（4）尴尬，进退两难。
我们再学习一下拙文标题出自的五绝小诗《江头绝句·其十》。作者明朝人。姓程，名本立，字原道，自号巽隐老人，崇德凤鸣里人。从自号中可知其为浙江崇德（1958年崇德并入桐乡县）人。诗云。
小树香橼子，疏篱匾豆花。
人情悲异土，物色似吾家。
诗的前两句说的是庭院植物，后两句则从眼前酷似家乡故土的景物，慨叹流落异地他乡的悲凉。诗人之所以有此悲凉小诗，是因其得罪了皇亲国戚，被“谪云南马龙他郎甸长官司吏目。”估计这组《江头绝句》就作于云南。诗人程本立的死，颇为悲壮。史载“靖难兵至，与吏部尚书张紞等俱赴应天府学自缢死。”
最后我们来看看清初诗人查慎行的词《鹊桥仙》。其词小序云：“庭前香橼一本，秋杪有脊令来巢，踰旬而雏成。适有所感，漫填此阙。”大意是庭院前有一颗香橼树，暮秋时节来了一对叫鹡鸰的水鸟，过了十多天育出幼鸟。恰巧此时来了灵感，便填词一首。
燕辞秋社，鸿归秋渚，尔独来巢檐际。一枝稳稳又将雏，颂不了、前兄后弟。
田家荆合，韩家桐老，笑问同居几世。明年此树若开花，便比并、诗人常棣。
有了前面的小序，理解这首词就不难了。
上阕。“秋社”“秋渚”泛指秋季。“秋社”本来是我国古代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源于对土地神的崇拜，就是在立秋后第五戊日，官方与民间均举行隆重的祭祀，旨在秋季丰收时酬谢神灵。“一枝稳稳又将雏，颂不了、前兄后弟。”大意是树枝上稳稳排列的幼鸟，搞不清谁大谁小。“将雏”指携带幼子。“不了”意为不明白、不明瞭，或尚未了結、不能解決。
下阕。最后一句“便比并、诗人常棣。”“比並”意为比拟、较量。最后一个词“常棣”，木名，即郁李。《诗·小雅·常棣》:“常棣之花，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诗序：“常棣，燕兄弟也。”后因以常棣喻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