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愁

淯水之子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东汉】汉乐府民歌 《悲歌》

在豫西南与鄂西北接壤处，有一个河流纵横，土地肥沃，植被茂盛的盆地，这就是南阳盆地（也称“南襄盆地”)

白河自北向南宛延曲折贯穿盆地，在盆地的南端，白河的东岸有一座千年古城，叫“新野”。

新野，或许你没听说过，更不知道她在哪里……

若你略懂一点历史或是读过《三国志》、《三国演义》，你就会知道新野在哪里。

新野，是我的故乡，从我这一辈，上朔七代都是在这里繁衍生息着。

曾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一十五个寒暑，也是我记忆中最美的新野。唯一遗憾的是那个时候，没有一部相机，否则，会把那个最美的新野呈现给你。

屈指算来，少小离开故乡已是半个多世纪了。

如今，那个飘洒着浓郁古韵的古城新野早已不复存在，只是残存在我及从那个时代走过来人的记忆里……

那时的新野城很小很小，却处处散发着浓郁的古色古香的韵味。一个巴掌大的县城竟然会有大大小小三十多座寺庙、道观。

就连我读小学、中学的学校也是一个明清时期宫殿式建筑群——《山陕会馆》

那个时候，城中城的《汉议事台⑤》还是一个完整的建筑群，台下不远处便是古县衙，县衙门东边便是蜀汉后主刘禅的出生地点《太子阁》。

古城墙虽已是断壁残垣，但护城河在两岸翠柳簇拥着依然清澈透明。

新野的夏天酷暑难耐，晚上，爷爷会带着凉席领着我来到城东南角那高高的古城墙基上乘凉。

那个时候，城中的街道仍然保留着古色古香的原汁原味……

城北门外的《白水书院》（当时的"北关小学")；城南门外护城河南岸的“一柏二石四眼井”；传统作坊铺子所在的“木梳背街”、“竹匠街”，还有那个世界最小的城廓——“汉桑城”……

新野城历史上曾有过“三台八景”，如能保存至今，会是新野今人的福份，遗憾的是与新野今人有缘无份……

新野，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看重盆地的富庶，在这里设邑并作为问鼎中原的战略基地。

到了西汉初年，这个以桑殖业为主的白河码头开始置县，也成为新野在中国的历史的进程中涂抹重彩的开始，在后来的史学家笔下称之谓“帝乡”。

西汉末，王莽篡政，天下大乱。东汉中兴，开国皇帝光武帝刘秀即起兵于新野，其妻光烈皇后阴丽华就是新野城东南距城15里黄营村人（外婆家就是黄营村），阴丽华的贤德，史称“四大贤后”之一。东汉开国功绩卓就的云台二十八将中新野人就有三位，其中包括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邓禹。

阴丽华家后宅“莲花湖”—黄营村

后汉，刘备为躲避曹操追杀，投奔宗兄荆州刺史刘表，借新野小县屯兵。刘表在荆州八郡营造了一个相对中原来说比较安全的割据势力。许多士民在当时纷纷逃离中原，而选择前往荆州避难，其中比较著名的有诸葛亮。

刘备在新野生下其子刘禅并三顾茅庐得诸葛，三分天下成其蜀。

本是个爱怀旧的人，偏偏又生于斯，长于斯。

经历了两千多年腥风血雨的新野古城，却毁灭于和平年代的上个世纪六年代末。

古城建筑毁灭的时候我已是个初中生，带着对古城古迹的迷恋，时常徜徉于古城的大街小巷，且目睹了古城建筑一个个毁灭的瞬间。

在那些被人为破坏性的拆除的古建筑废墟旁，时常会有一个少年站在那里发呆，并流淌着无助的泪水……

不久，便带着对古城新野的眷恋、记忆与失望，开始了漂波异乡的人生。

注释：

① 白河：

白河，古称“淯水”，晋代，晋文帝司马昱即位，为避名讳改称白水。宋代，因河水碧清，滩大沙白，又更名为“白河"。

白河，发源于秦岭南端余脉伏牛山主峰玉皇顶东麓，途经嵩县、南召、方城、南阳、新野至湖北襄阳与唐河汇流之后，称“唐白河”，注入汉水，流入长江，白河总长度约三百余公里。

古代，白河是南阳盆地重要的水路交通线，四季通航，可行载10吨以上大船。

据史书记载，白河航运船只约三千余只，每年四月至十月丰水期，白河河面上船行如梭，桅杆林立，帆船往来络绎不绝。

北方的毛皮山货由此南运，南方的木材、瓷器、茶叶、布匹等杂货经此北输。顺河南下入汉水、长江，到达武汉、南京等江南地域。

优良的水路交通线，带动了古代及近代南阳盆地的经济繁荣。

白河流域面积大，加之盆地雨水充沛，因此常遭洪涝。为此，政府拦河造坝，兴建了鸭河口水库，洪水虽得到了控制，但却断了水运航道。

由此，南阳白河航运遂告终止。致使数千祖辈靠白河航运谋生的船民被迫上岸。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由政府划拨土地并设置了航运公社，用于安置船民家庭生活。

② 白水书院：

白水书院，位于新野城北门外（今新野县城关书院路西段北侧）。明嘉靖十二年（公元1533年）南阳知府、汝南道参政刘漳毁北关外旧寺而建。白水书院坐北朝南，书院内中设光武词，后为讲堂，左右斋房30余楹，占地20余亩。万历元年（公元1573年）主簿牛瑶、万历十三年（公元1586年）知县孙明治相继增修。明末毁于兵火。清康熙三十年（公元1691年）知县颜光重建。乾隆年间多次修整，拨粮地20余亩收租以供诸生膏火。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改为中学堂。

新中国建立后改为北关小学。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全部拆毁，现今在遗址只保存一对石狮。

③ 鸭河口水库：

鸭河口水库，位于河南省南阳市城区以北40公里处，处于长江流域汉江支流的白河上游、伏牛山脊玉皇顶峰东南侧，在伏牛山及其支脉五朵山环抱的丘陵之中。

大坝坝址座落在南阳市鸭河工区皇路店镇鸭河入白河的交汇处。鸭河口水库总库容13.16亿立方米，库区面积约120平方公里，是河南最大的自然流灌区，全国十大灌区之一。

鸭河口水库，是一座以防洪、灌溉为主，兼顾发电、养殖、城市供水及旅游等综合利用的大型水利枢纽。

大坝工程始建于1958年，1959年大坝合龙，1960年拦洪蓄水。并于1988年~1992年首次除险加固，2009年～2011年进行第二次除险加固。

鸭河口水库，控制流域面积3030平方公里，受益范围北起伏牛山东端南麓，南至豫鄂交界处，南北长约100公里，东西宽约30公里，受益总面积约2400公里。

④ 汉桑城：

汉桑城，位于新野城中心。城内有一株枯枝苍劲、霜皮虬柯的桑树，距今约有1800余年。

据《史书》记载，建安六至十三年（公元201年～公元206年）刘备、关羽、张飞躲避曹操追杀，借宗兄荆州刺史刘表辖区内的新野县，屯练兵勇。

相传，桑树为关羽所植，故名"关植桑"。虽主干已枯，然根生幼桑，历数代不衰，仍枝繁叶茂。

至明代，当地官府在树外围以砖垣，城围11米，高2.7米，直径3.5米，面积仅十余平方米，青砖砌筑，上有垛口，状若城墙，名曰“汉桑城”。

⑤ 《汉议事台》

议事台，亦称“汉议事台”，原名议事堂，位于河南省南阳市新野县。始建于后汉三国时期，现存建筑为后人重建。

《汉议事台》，三国时，刘备在新野屯驻，后经徐庶推荐诸葛亮，三兄弟顶风冒雪至南阳卧龙岗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为便于商讨军国大事，特意在城中修筑城中之城《汉议事台》，现为新野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