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师的笑脸

陈建桥

2003年~晨练



雷老师：这是同事、学生、邻居或朋友对妈妈的称呼。妈妈做了一辈子的老师。

妈妈叫不出我的名字了，但妈妈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即便摔伤躺在病房里，有时醒来也会露出安静的笑脸。回想妈妈刚摔伤时痛苦的表情，心里十分难过。阿氏病症不可逆的发展，也一直让人心痛和不甘。

妈妈的笑脸表达着一种安心，或许还传递着想要人陪伴的願望。妈妈的笑脸透着善良，藏着慈悲，写满慈爱。笑脸相对，即便语言沟通不畅，心底仍淌过一股暖流。

希望能天天看到妈妈的笑脸。

[2020-12-22]

1968年~成功小学



妈妈的爱让人依恋

（1） 汉阳师范毕业后，妈妈先后在多所学校工作：汉阳七中小学部（永安）、侏儒横山小学、石山小学、成功小学、高庙小学、国兴小学、三官中学、齐联小学、蔡甸三小。妈妈有颗仁爱之心，学生、亲属或周围的人谁有困难，她都会给予同情和热忱帮助。妈妈教过的学生，有的毕业几十年还记着前来看望 。最近两三年，受阿氏病症的侵扰，妈妈的记忆力和认知能力变差了，不再是若干年前与老年朋友去郊游，跳舞，或笑呵呵照顾孙辈、操持家务的那个精力充沛的妈妈。

（2） 在粮食紧缺的岁月，下课后，妈妈去附近地里，拾捡收割后漏下的豆子，或去地里挖罗卜根。一日2餐，父母为幼小的我单独蒸一钵米饭，他们自己吃的是掺有少许米粒的野菜糊。童年的记忆里，妈妈一路抱着我，从乡下学校步行去往蔡甸、东西湖或马口。读初一的那年秋冬，我要去参加全县乒乓球比赛。出发那天清晨，我还未起床，父母谈到我时高兴得轻声笑出来，妈妈为我做了几个荷包蛋，在当时是一种奢侈。高中毕业后下乡劳动，我挑担子磨破了肩，妈妈知道后很难过。一直以来，父母给了我们最深最广的爱。我上大学期间，家里经济情况一般，爸爸约50元的工资，给我20元作生活费。妈妈常写信嘱咐我，要注意身体，有困难大胆给家里说。妈妈有晕车的毛病，仍一路颠簸几小时来学校看我…。

（3） 儿行千里母担忧。在北京参加出国培训时，妈妈来信嘱咐我，上飞机前买好药以防晕机，信中怪自己没有给我带足钱和物。在收到我发自国外的第一封信，她才稍稍安心一点。又嘱咐下次写信时，告诉她在国外吃什么、住什么地方、睡觉好不好、气候怎么样等情况。听妈妈的同事说，因思念儿子，妈妈一下子变老了许多。那时没有电话，与家里联系，就是每月一次的书信住来，若书信晚了几天，家里人就十分担心。留学期间，父母和亲人的信带给我温暖，是我学习工作的动力源泉。84年10月回来探亲，时隔整整两年，妈妈终于见到她日思夜想的儿子。快乐的探亲假转眼就结束了，一声 “妈妈我走了” 又一次触动离别的不舍。过了几周才适应过来的妈妈，写信给我说，有点后悔没有更好的招呼我… 。

（4） 工作之后，每次回家，妈妈总会兴奋地前后张罗，看我瘦了，或脸色差一点，就会心疼地念叨不已。有次带父母去沌口玩，回程时他们提出自己坐公交回家，要我直接回学校，生怕累着我了。在父母眼里，我永远是需要他们怜爱的孩子。父母生活节俭，将花费或家里最好的用在下辈人身上，却从不迟疑。上大学或留学，父母为我感到高兴和自豪，说是周围人都很羡慕他们，精神上得到安慰。但我心里清楚，在海外多年，让父母承受了太多思念之苦，一些重要的日子，我都不在他们身边…。

（5） 回国后这些年，陪伴父母的时间不多，心里很愧疚，妈妈总会给予理解，反过来宽慰我，说我是全家的骄傲。对子女的无保留的爱，由此展现出的默默的、始终如一的奉献、牺牲、鼓励与支持，让人依恋又心痛 ...。 退行性病症的发展无法抵御，心疼妈妈，只能多抽空陪陪她。拉家常、忆往事、看相册，尽一切努力帮妈妈留住记忆。妈妈一定不舍得忘记她最爱的儿子、最爱的家人的！

[2018年12月24日]

2018年~王家湾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