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舍的母爱

涛声依旧

<p class="ql-block">  晚自习回来的小宝,带回一只精巧的、能发光的花篮,还有一枝康乃馨,说是送给妈妈节日的礼物,我恍然顿悟明天又是母亲节了。</p><p class="ql-block"> 每年5月的第二个星期日为母亲节,这是一个美国人倡导,并由政府认可的,算是西方人的节日。据说,中国也有一个母亲节,是每年的农历四月初二,孟母的生日,两个母亲节同在一个月,相距11天。显然,传统的母亲节远不如西方的母亲节影响之大,人们还是热衷于跟着洋人过洋节。对洋人的节日,我是历来不屑和排斥的,诸如圣诞节、万圣节、复活节、情人节、愚人节……唯母亲节不然,每年的此日,总要勾起我对逝去多年的母亲的思念,对母爱的一种心折膝拜的景仰。</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i>母亲节的祝福</i></b></p> <p class="ql-block">  母亲是童养媳,因不甘屈辱的身世,15岁时便逃离家庭的藩篱,投身革命,成了抗战时期的一名共产党员、妇救会长。</p><p class="ql-block"> 没有受过文化教育的母亲,凭着参加工作后的历练,大概只认识和会写自己的名字。许多年过去了,随着年轮的叠加,留在记忆里,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一些过往,有时会觉得那样的扑朔迷离,那样的不可思议,即便用现代的眼光去看,也是那样的匪夷所思。</p><p class="ql-block"> 1974年,我入伍后的第二年,接到家里的电报,说母亲要来部队看望我。接信后,我既兴奋又忐忑,母亲要来千里之外的部队,我知道,要不是抓心挠肺的日思夜念,她是断然不会下此决心的,目不识丁的母亲怎么完成如此遥远的旅程?我不禁为她揪心的捏了一把汗。</p><p class="ql-block"> 等待的日子备受煎熬,我终日坐卧不宁。几天后,接到上海大伯的电报,得知母亲准确到达江山站的列车时刻,我兴奋不已,伙同老乡战友功华,每人一辆单车,早早的来到了候车大厅。深夜时分,列车到达,昏暗的灯光里,我见到了从轨道上艰难爬上站台的母亲,原来她一脚踩空,竟跌倒在车厢下。瘦小孱弱的母亲,前挎后背着大包的行李,满面倦容,尽显沧桑,却是上下打量着我,笑容灿烂,不停的问这问那。</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几天里,我每天下班后就去招待所与母亲聊天,带她去周围的山坡上遛弯,第一次见到大山的母亲对异乡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部队营房距县城只有5、6里地,交通却是十分的不便,没有公交,也没有出租车,以致我一次也没带母亲去县城逛逛,现在想来,仍感万分汗颜和追悔不迭,但母亲却不以为然,每天只要能见到我就十分的满足和开心。</p><p class="ql-block"> 期间,中队领导特地在队部设宴招待了母亲,许多年后,在大连见到金山老班长时,他依然记忆犹新,说起母亲来队时的情景和趣事。</p><p class="ql-block"> 母亲离队后,我一直在想,她是怎么从家里摸到部队?又是如何只身一人返抵家中的?我盘算了一下,70年代的交通状况,她需要在路上转5次车,在车上或旅店住上3宿。从家里到县城,当晚住在赵阿姨工作的车站招待所,第二天凌晨乘长途车到无锡,当晚乘火车到达上海松江的大伯家下榻,然后,再乘火车至江山。返程时在上海北站下车,换乘无锡的火车,在无锡住一晚后再乘次日的长途车到县城,我每次探家都是这样的旅程。70年代的旅馆全部是国营的,我探家或出差凭借《军人通行证》去军转站,由军转站统一安排旅店,找到旅店后才能住宿。每一次的旅途,于我这样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都有一种疲于奔命的感觉。在那没有身份证的时代,母亲仅凭着大队开的一张介绍信,在光怪陆离的都市里游弋,在车站、旅社间辗转,所有的文字于她都是天书一般,听不懂普通话,操着一口苏北乡音,要完成如此繁复的程序,其艰难的程度,无异于“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p><p class="ql-block"> 当时父母念,今日尔应知。都说母爱是不思回报的爱,我则以为,母爱还是一种舍身忘我的爱。母爱是理解,是关怀,是付出,是默默的守候和无限的期盼。我是母亲膝下三个孩子中唯一的一个男娃,她对我寄予的希望自然更是厚重和殷切。我知道,当初我报名参军时,她便是十分的不依和难舍。所以,在部队时,她与首长提的唯一要求,谈的最多话题,就是让我服完义务兵役后立马回家,结果我还是让她失望了,超期服役一年后,才回到她的身边。</p><p class="ql-block"> 如今,母亲已逝,归途成空。父母双亲皆远去,人间再无温暖处。每每夜深人静时,那痛彻心肺的思念涌上心头,仿佛又回到儿时的时光,又回到母亲的身旁,多想时光能够倒流回到从前,再次拥抱和感受母亲那份深沉的爱意,哪怕失去眼前的一切,哪怕重拾曾经的苦难和贫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