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的母亲节】,——她眼角的笑意,比晚风温柔。

在水之湄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班时天还亮着,我赶在商场打烊前给母亲挑了件淡粉色的中袖衫。她摩挲着衣服标签直摇头:"太艳了穿不出去",可对着试衣镜转身时,眼角的细纹里却漾着光。路过新开的素餐厅,我刚要推门就被她拽住:"街口那家小店的素包子就挺好。"蒸笼的热气里,她把自己碗里的香菇馅尽数拨到我盘中。</p><p class="ql-block">暮色漫上来时,我拦了辆出租车。她却挽住我的胳膊:"走走吧,槐花都开了。"她的布鞋踩过斑驳的树影,在糖炒栗子铺前忽然驻足:"你三年级考双百,非要在这儿买两斤栗子给弟弟分。"老电影院的霓虹灯坏了两个笔画,雨水正顺着"七品芝麻官"的旧海报往下淌,恍惚还是那年暴雨夜,她背着我看完电影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的路。</p><p class="ql-block">街角长椅的漆皮有些剥落,母亲坐着替我掸裤脚。她的手掌拂过膝盖,像二十年前拍打校服上粉笔灰的弧度。说起窗台上那盆茉莉生了蚜虫,她的目光却总往家的方向飘,仿佛父亲坐在长椅上等我们回去。</p><p class="ql-block">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交替了三次,她突然攥紧我的手腕:"就送到这儿。"我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被夜色晕染,藏青色的衣衫与树影融为一体,只有银白的发梢还亮着。晚风捎来她衣襟上的皂角香,混着街边摊炸黄酥糕的油香——那是无数个放学傍晚,她站在巷口等我的味道。</p><p class="ql-block">槐花落在肩上时,我才发现口袋里多了个温热的纸包,打开是两枚还烫手的素馅包子。路灯突然亮起来,照亮我年轮掌心里,是母亲偷偷塞回来的夏天。</p><p class="ql-block">25.5.10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