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日巴佛阁&郎木寺天葬. 川西甘南自驾10

葉知秋

　　早歺后，在路口等老吴把车开过来时，又随手抓了下面两个镜头。对坐拥拉卜楞寺的夏河而言，这两张照片还真实反映了这座县城最具代表的两个元素～生活与宗教。

宗教告诉我们，人活着主要是修来世，所以活着的时候，生活尽可以马虎一点，因此这位送馕饼的大哥，衣服虽然有点脏，口罩也看不出颜色了，但对信佛的人而言，食品卫生都不是个事儿了。

　　因为我们已经去过桑科草原和甘加秘境，所以直接沿S312省道行至王夏高速，再转入G1816乌玛高速，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将车开到合作市的合作寺停车场，行程58公里。上面为途中车彔视频。

合作寺位于甘南藏族自治州合作市东，约一公里处，又称“黑错寺”。藏语为“格丹曲林”，意为“具善法洲”，属藏传佛教格鲁派寺院，其九层佛阁最为有名。

下面前两图为活佛囊欠，即活佛居舍，目前合作寺共有四位活佛的独立囊欠。第三图为普通僧侣宿舍，看似等级分明。下面后三图为合作寺的图书馆，十几位僧俗小童挤在大门口玩耍。

　　合作寺始建于清康熙十二年（1673），由高僧具谢热却丹创建，具谢热却丹是尊者噶丹嘉措的亲传弟子，曾在西藏学法，并获“拉然巴格西”称号。

1749年，色赤萨木察第一世坚赞僧格在合作寺建立法相讲闻之规，此后政教权利由色赤活佛系统掌管。

合作寺大致可分为四大片区，即佛阁、经堂、佛殿及其他片区。其他片区除了上面已经提及的囊欠、图书馆，还有白塔、辨经场和存放佛经及文物的藏经阁（下图）。

　　历史上合作寺曾多次扩建，及至1949年初，已拥有经堂两座、佛殿十座以及一座九层佛阁。寺内僧众达500余人，周边教民约万余户。1958年，合作寺仍旧是甘南地区保留下来的四座藏传佛寺之一。

然而，这一切皆未逃脱那场史无前例的文革浩劫。1981年改革开放之初，国家落实宗教政策，合作寺得以恢复重建。

经堂片区是僧众集中诵经，举行法会的主要场所，通常位于寺院中心位置。上面后四图中，台阶上去，右边为大经堂，左边为小经堂。

　　合作寺建在坐北朝南的一座山坡上，坡下是大、小经堂，坡上是佛殿片区，由西向东依次建有宗喀巴佛阁，护法殿、马头明王殿及骑狮诺者护法殿。这些佛殿供奉着不同的佛像、菩萨像及护法神像等，是信众朝拜、祈福的重要场所。

上图为佛殿区全景图，左下为大、小经堂，右上为马头明王殿，右下红色基座建筑为骑狮诺者护法殿。下图是位于小经堂上方的宗喀巴佛殿。

　　合作寺是不收门票，免费参观的，唯独寺内的米拉日巴佛阁需要另行购票，方能入内参观。事实上，绝大多数游客也是慕其名而来的，单看佛阁院子大门便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及灵魂震撼。

大门造型别致，飞檐高高翘起，榫卯层次分明。门楼绘满精美的藏式宗教图案，如法轮、法螺、宝伞、白盖、莲花、宝瓶、金鱼和盘长八宝图案。门框两侧雕刻有藏文六字真言，门楣用汉藏双语书写“安多合作米拉日巴佛阁”鎏金大字。

信众至此，纷纷顶礼膜拜，其中也包括咱们家的老吴（如上、下图所示）。

　　佛阁大门不仅备有数块长板，供信众磕长头，佛阁四周内外围墙还装有130个铜制大嘛呢经轮。真正的教徒，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先转经再入内礼佛，即围绕赭红色院墙边疾步行走，边用手转动经轮，直至精疲力竭。

通常少则3圈或7圈，前者表示对佛、法、僧的敬仰，后者象征神圣和圆满，因为在藏传佛教中，“ 7”被认为是一个吉祥数字。如有特殊需求或遇到宗教节日，就要绕够108圈，象征消除108种烦恼。

　　米拉日巴佛阁始建于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藏历十三胜生火鸡年，由合作寺的大瑜伽自在洛桑达吉上师依照藏传佛教噶举派祖师玛尔巴大师的四柱弟子之一米拉日巴（1140至1123）遵师命建造的九层碉楼之造型修建。

可惜原来的建筑亦毁于文革，为满足广大信教群众要求，由赛仓. 罗桑华尔丹活佛主持重建。于1988年农历四月动工，历时四年多终于圆满落成。

上图为加装了玻璃幕墙的佛阁入口，游客进入佛阁需要自觉脱帽、脱鞋、摘墨镜，当然也禁止拍照。

　　重建的米拉日巴佛阁延续了原来佛阁九层藏式碉楼的设计风格，极具藏族宗教建筑艺术特色，佛阁总高40余米，建筑面积约4028平米。佛阁顶部建有金瓦屋顶以及祥麟法轮、十相自在，金碧辉煌、巍峨庄严。

佛阁内外围墙除装有130个嘛呢经轮，围墙顶部一圈还分布着1500个小佛塔。佛阁内除珍藏有《丹珠儿》和《甘珠尔》大藏经共计500余函外，还有琳琅满目的唐卡、堆绣、酥油花等艺术珍品。

　　佛阁楼高九层，奉安的主圣为米拉日巴尊者，此外第一层至第九层佛殿内还供奉着其他众多佛像，包括米拉日巴尊者及其弟子为主的藏传佛教各派，如噶举派、格鲁派、宁玛派、萨迦派，以及噶当派等诸多教派的开宗祖师和以喜金刚为主的密乘四部的众多本尊佛像，具体见上图所示。

米拉日巴佛阁是全藏区唯一一座供奉藏传佛教各派宗师的高层名刹，因此受到藏传佛教各派的共同尊崇。另外还有众多佛、菩萨、护法和财神等佛像215尊，整个佛阁共计供奉了1270尊各路佛像，蔚为壮观，堪称佛界集大成者。

　　佛阁每一层不仅代表了藏传佛教的一个时代或一个分支，而且还包括了已经被神化了的藏族历史名人，如创制藏文的吞弥. 桑布扎，藏戏之祖唐东.杰布和藏药鼻祖宇妥. 元丹贡布等。当然，还少不了被传为藏汉和亲佳话的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

佛阁中各类壁画规模甚巨，绘画技法高超，更有诸多卷轴画叙述了米拉日巴苦心修道的艰苦一生。上图中司务长穿着宾馆的拖鞋（就是会过日子），站在佛阁廊下，正在思考今天午餐怎么弄？答案是与土拨鼠共享泡面。

　　上面是我们转场时车录的一段视频，从这段视频可见在距迭部还有50公里的山区公路上，依旧有邂逅不完的牦牛群。在这一分多钟的视频中，我们就看到两组牦牛群，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妇女在放牧。她们可能是因为不像男人善于平衡，放牧时没有骑摩托车，全凭双腿走。

一位带了孩子的妈妈竟然骑了一辆“三蹦子”出来放牧，坐在车斗中的小姑娘，让我想起《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中的一篇配图杂文。作者是一位来自大都市的精致知性女士，自述去西藏自驾游，半路碰见一位脏兮兮的藏族小姑娘，于是怜悯心大发，从车上抓了很多零食准备给小姑娘吃。

就在当她把零食塞给小姑娘时，一眼瞥见小姑娘腰带上系着的一大块蓝色绿松石腰牌，顿时破防。她说北上广深大厂的白领干一辈子恐怕也买不起这么大一块顶级皇家蓝绿松石腰牌，更别提小姑娘出嫁时，娘家陪嫁的成群牛羊了。

　　按照路书规划，原本中午是应该在合作市吃藏餐的，但大家对藏餐兴趣不大，加之天气越阴越重，而且前面还有很长的山路要赶，于是决定先继续赶路，边走边看。

大约在午后一点钟的时候，路边闪现出一座很新、很上档次的农家乐（上图），大家一致同意就在这里解决午餐。

岂料进去一看，小桥流水，环境清幽，若世外桃源，簇新的餐厅、包房大门四开，桌布、餐具样样俱全，就是人没了，完全是人间蒸发那种。

　　无奈大家只好从车里取来泡面和开水，在这免费的优雅就餐环境中享受泡面大餐。我须叟便将一筒泡面吃得汤都不剩一口，拉上老吴就去拍土拨鼠。不用说，这是与土拨鼠邂逅最过瘾的一次，拍的镜头足够出土拨鼠专辑了。

我特别钦佩华特.迪士尼，据说在他人生低谷租住阁楼时，常常与阁楼里的老鼠为伍，趴在桌上与老鼠分享面包屑，正是这种经年累月的细心观察，令他日后创作出了传世经典的米老鼠形象。

土拨鼠天生丽质，一对萌萌的乌黑大眼睛，身披雍容华贵的毛皮大衣，人见人爱。唯独一双手脚上不了台面（鼠爪忒难看），难怪华特总让迪士尼的米老鼠永远都穿着靴子，戴着手套！

　　上面是继续赶路时车录的视频，途中经过一块写着“河曲马大道（若尔盖）”的指示牌，河曲马大道通常是指阿坝州若尔盖草原上的三条主要公路，即G213、G218和S217，其名称来自全国三大名马之一的河曲马。

若尔盖草原不仅是中国三大草原牧区之一，也是亚洲最好的天然牧场，所以才盛产出唐克马属的河曲骏马。只可惜由于天气和时间关系，我们在若尔盖草原未作停留，直奔郎木寺而去。

　　确切地说，没有郎木寺只有郎木寺镇，常住人口只有4594人的小镇上却有三个寺院，即格尔底寺、赛赤寺和附近一个规模不大的清真寺。

郎木寺镇上有一条发源于附近纳摩大峡谷的白龙江，白龙江虽属长江二级支流和嘉陵江一级支流，但流经郎木寺镇时，竟然不足2米宽，从上面图片看就是一条小水渠。

不过这条不起眼的小水渠可是省界哦，江北属于甘肃碌曲县，江南属于四川若尔盖县，只需走两步即可跨省游了。赛赤寺在江北，格尔底寺在江南，我们只去了规模更大的赛赤寺。下图为格尔底寺远眺。

　　赛赤寺全称达仓郎木赛赤寺，由西藏甘丹寺第53任金座法台赤钦.坚赞桑盖创建于藏历第十三绕回元土龙年，即公元1748年。寺庙依山而建，多为金顶，气势恢宏。

不过我们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皆为1980年后重建的，原来的寺庙建筑在1958年和文革期间被先后拆毁。

上图为目前赛赤寺主要建筑的全景图，从左至右，自上而下，依次为续部经堂、宗喀巴殿、金瓦殿、弥勒殿和大经堂，以及和好塔，其余皆为僧舍和活佛囊庆（居所）。

　　续部经堂依山就势，错落有致，墙体厚实，以金顶铜瓦复顶。门窗、梁柱皆有极为精美的木雕及彩绘，木雕多取材于佛教故事及神话传说，彩绘多以红、黄、蓝、绿等鲜艳颜色为主，笔触细腻，栩栩如生。

作为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寺院，宗喀巴殿是绝对不可或缺的。现存佛殿由海南弘法弟子邱俊出资上亿元重建，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以及光芒四射的大金顶自然必不可少。

包括依次排下来的金瓦殿、弥勒殿和大经堂一样金壁辉煌，还是那句话，再穷不能亏了佛和菩萨。客官自己看图，反正我已经看得有点麻木了，何况这儿的海拔都3480米了，殿与殿之间全靠高台阶相连，令人望而却步。

下图为红石崖，当地藏民称之为“花盖神山”。如若晴天，整座山崖会在夕阳的照射下，通体泛红，因此得名。

　　赛赤寺西北方向300多米的半山处，有一个安多地区最大的天葬台，距今已有400多年的历史，而且是甘南地区唯一一处允许游客参观的天葬台（上图）。我们一行8人，3男5女，最终只有2男3女挤进一辆车去了天葬台，老吴就是坚决不去的那位男士。

在藏族文化中，死亡意味着新的开始，带有重生与超脱的意味。天葬是藏区信教群众最后的回归，体现了他们对大自然的敬畏和对生死轮回的信仰。

事后我曾征求老吴的意见，但他劝我翻过这一页，不要在游记中描述天葬过程。最后的折衷方案是以附彔的形式，将记录天葬过程的文字单独拿出来放到最后，看与不看由客官自己决定。

　　团长亲自开车载我们去天葬台，山路越走越荒凉，几经停车问路，终于看到远远一处各色玛呢经幡飘扬的空地，没有秃鹫在头顶盘旋，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透骨逼人的寒气。只见司务长冻得实在扛不住了，把车上的备用棉被都裹在了身上（上图）。

这时，一位骑摩托车上来的藏族小伙儿走过来，表示愿意为我们现场讲解天葬的全过程。首先他说并非所有藏人死后都行天葬，有传染病和服毒自杀的就不能天葬，怕鹫鹰因此丧命。这些人也不能土葬，怕污染土地，过去是行水葬，现在怕污染水源，改为火葬。

小孩子和青少年死了也不能天葬，一岁以内因病夭折的行树葬，即把小孩用布包裹或放入小棺材送进树林，放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寓意孩子轮回后，像大树一样茁壮成长。青少年通常指八岁以下的孩子，死后一般会先用盐巴和酥油将孩子的手眼封住，然后放入陶罐，置于老房子或山洞中。

高僧及活佛圆寂后也不行天葬，不然哪来的舍利子？赛赤寺金瓦殿中就供奉着第一世赛赤. 坚赞桑盖的肉身灵塔（不烧了，直接塔葬）。据说塔身通体镶嵌着各种名贵宝石，工艺精湛，极为珍贵。普通喇嘛和僧侣死后也会天葬，但另有专门的地方，藏族小伙儿指着前方山顶如是说。

接下来，他按天葬流程，边讲解边带我们参观了每一处操作现场，有兴趣的看官可以继续浏览后面的《附录》。此时，天葬台早已寒风凛烈，昏天黑地，我们匆匆塞给藏族小伙一张百元钞票后，便直接驱车赶往扎朶那过夜，下面是前往扎朶那途中车录的视频。 （待续）

附录：赛赤寺天葬台的天葬流程

　　虽然赛赤寺天葬台对游客开放，但实际操作时，游客必须退至200米以外观看，且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拍摄。藏区人把专门从事天葬职业的人称为“热甲巴”，通常以两位热甲巴和三位喇嘛组成一个天葬班子。

出殡前一天，要将死者衣服剥光，用绳索捆紧四肢，再用白氇氇蒙上。出殡当日天未亮时，由死者后代沿糌粑划的白线，把尸体背到大门口，交由热甲巴继续背往天葬台。整个过程尸体不能触地，不得停歇，不能回头看。

　　热甲巴将尸体背至天葬台后，会先退去裹尸的白布，然后将尸体脸朝下，背朝上安置在石臼上，并将头部用哈达固定在石柱上。期间，三位喇嘛始终在现场不停诵经超度。

此时，家属接过裹尸白布，连同死者生前衣物，在一个像破房子的地方（上图）一起烧掉。这里距石𦥑还有一段较远的距离，家属通常不允许再靠近了。

　　呼唤秃鹫聚集又称“喂桑”，热甲巴会在天葬台附近点燃松柏香堆（上图），释放出滚滚浓烟，并在香堆上撒上三荤三素的糌粑，同时吹响螺号或大声呼唤，吸引成群结队的秃鹫从四面八方飞来。

热甲巴在动手肢解尸体前，会饮足青稞酒，然后在死者背上先竖三刀，再横三刀，寓意“安息吧”，意指死者灵魂就此得以解脱，顺利进入轮回。

接着剖开腹腔，取出内脏，划开腿部，砸碎关节，交由秃鹫分食。第一轮过后，热甲巴会将剩余残骨进一步砸碎，拌上糌粑、酥油制成饼团，再次投喂秃鹫。

　　上图中，天葬台上三个石臼中间最深的那个石臼是专门用于处理死者头颅的。热甲巴会先划开头皮，连头发一把扯下来，放在一边，因为秃鹫不吃头发。然后敲碎头骨，倒出脑浆，与糌粑混合成团状后，喂食秃鹫。

最后，热甲巴会取下头骨天灵盖，将其烧至白色，取一小块用布包裹后，交给家属。讲究的家属会千里迢迢，将这块遗骨带到拉萨大昭寺去超度，甚至将它从此留在那里。

　　若尸体仍未被秃鹫食净，热甲巴会将剩余尸骨以及本次天葬全部相关杂物焚烧后扬灰。上面图1中有一大一小两个水泥墩，图2中大的用于烧剩余尸骨及杂物，图3中小的专门用来烧头盖骨。规定虽然如此，但我们在现场仍旧看到不少遗留的绳索、毛发和血色哈达。

一场天葬通常会持续两小时，事后家属会在天葬台附近祭拜山神，感谢山神接纳了自己亲人的遗体。我们下山时，就看到了死者家属为持续数日祭拜而搭的帐篷，以及正在跪拜的后人。

（本游记所涉影像资料，均系248团全体队员通力合作的结晶，特此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