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两代母亲的生命对话</span></p> <p class="ql-block">美篇号：152715289</p><p class="ql-block">昵 称：旭哥小院</p> <p class="ql-block">《母爱天地间》</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整理父亲手稿的那个下午，暮春的梧桐絮飘进书房，在泛黄的纸页上落成点点雪痕。钢笔字洇开的墨迹里，三个被岁月揉皱的名字正在苏醒：祖母、母亲和父亲。三十年婆媳情缘在油墨香中舒展开来，化作黔地群山间永不褪色的水墨长卷。</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1960年的秋风裹着桐籽的涩香，撞开了盘县公安局家属院的木门。刚经历饥荒的祖母背着蓝布包袱，怀里揣着从遵义带来的酸渣肉，包袱皮里漏出的萝卜干碎屑，在碎石路上撒成断续的星子。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母亲正抱着啼哭的我在煤炉边打转，炉上米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婆媳初见的容颜。</p><p class="ql-block"> "窗棂该补桐油了。"祖母卸下包袱的第一句话，让母亲蓄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坠进婴儿的襁褓。那夜，月光在桐油浸润的木格窗上流淌，祖母用裹过又放开的"解放脚"踩着木梯，将最后一块窗纱细细嵌好。楼下传来婴儿止哭的哼唱，是当地山歌混着公安大院的广播声。</p><p class="ql-block"> 1973年中秋，二叔的婚期撞上物资紧缺的寒冬。母亲翻出樟木箱底的红双喜被面，月光从补过三次的窗纱透进来，在被面上织出细密的银丝。"这是当年我陪嫁压箱的..."母亲话音未落，祖母已把攒了半年的糖票压在绸缎上。两个女人的手在月光下交叠，掌纹里藏着粮票折成的千纸鹤。</p><p class="ql-block"> 接亲那日，二婶看见八仙桌上整整齐齐码着的的确良衣料，突然对着堂屋毛主席像深深鞠躬。祖母用遵义方言说："新社会不兴磕头，要磕就磕生活这本经。"母亲在厨房帮着婚席出菜的手顿了顿，碗碟溅起的水花里，映着两个相视而笑的影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1992年的冬天，祖母跌碎的股骨在X光片上映出岁月的裂痕。彼时母亲身体刚有些好转，却把止痛片藏在枕头下，走遍安顺城寻访良医。当她在病床支起小炭炉煨酸汤时，药香与记忆同时苏醒——三十年前那个桐花纷飞的清晨，祖母也是这样为产后虚弱的她熬煮药膳。</p><p class="ql-block"> "妈，该换药了。"母亲把捣碎的接骨草敷在祖母患处，动作轻得像在擦拭传家的青花瓷。八旬老人突然孩子般抽泣："当年你来祝家，窗纱补得那么齐整..."母亲将温热的掌心贴在老人蜷曲的指节上，床头输液管的滴答声渐渐与往昔的桐油雨声重叠。</p><p class="ql-block"> 1994年盛夏的蝉鸣里，母亲苍白的面容突然泛起桃花的颜色。她支起病体，将祖母熬的蛋花汤喝得涓滴不剩，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越的声响。"您这汤里是不是偷放了观音土？"母亲眼角的笑纹里藏着少女般的狡黠，却让窗外的梧桐叶都屏住了呼吸。</p><p class="ql-block"> 那个写着"母亲百年归天时用"的信封，在樟木箱底沉默地见证了最后的告别。三妹后来把这个信封里的钱全部存在银行里，作为祖母日后的零花，存折上的油墨正巧印着母亲走后的第七个春天。</p><p class="ql-block"> 母亲病逝后，检察院写下了“掌管千万不错分文，敬业精神良操美德，足堪表率令同志常思；巧理万千惜之点滴，难苦作风懿范归君，盛称楷模留后人常颂”的挽联。</p> <p class="ql-block"> 去年清明，我带孙女在安顺老巷寻找当年的印迹。九旬的陆阿姨指着斑驳的砖墙说："看这裂缝，像不像你奶奶当年补的窗格子？"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恍惚间又见三十年前——裹着小脚的祖母扶着砖墙蹒跚，母亲的手始终保持着半寸距离的守护，两个身影在暮色里叠成汉字的"孝"。</p><p class="ql-block"> 公安家属院二楼的晾衣绳仿佛仍在风中摇晃，当年祖母晾晒的萝卜干虽已化为尘埃，唯有《上海一家人》的主旋律通过MP3在屋檐下流淌——那是儿媳小旻用手机完成的隔世诺言。</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祖母、母亲和父亲</p> <p class="ql-block"> 整理完最后一页手稿时，暮色已漫过父亲的书案。泛黄的稿纸上，两位母亲的身影在字里行间愈发鲜活。她们用三十载光阴书写的不是婆媳传奇，而是将心比心的赤诚——这或许就是中国人最朴素的处世智慧。值此母亲节，愿这份穿越时空的温暖，能照亮更多家庭的屋檐。</p><p class="ql-block"> 窗外，今年的新桐花又开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本文播曲：谭晶 — 《母爱天地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