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萱草无言

清叶

美篇号：1386732

文字/图片/编辑：清叶

母亲节到了，屋前的萱草花又开了。一簇簇橙黄色的花儿在阳光下微微晃着，我一下想起了妈妈。萱草，又名忘忧草，自古就是母爱的象征。每次看它开花，我就像看见了妈妈的笑脸，仿佛又听见她在厨房炒菜时铲子敲锅的声音。

屋前这片萱草，是母亲在2002年离开美国、随父亲回国定居前种下的。那年，我的两个孩子都开始上学，父母在美陪伴我十年，也到了离别的时候。临行前，母亲在我家前花园种下了一片萱草。她说，古时孩子离家前，会在母亲院前种下萱草，表达孝心，也希望这花能安慰母亲的心。母亲轻抚着绿叶，说：“这萱草是‘母亲的花’，好养活，不用管太多，它会像我一样，一直陪着你。”

这片花，如今已扎根整整二十三年了。它不娇气，不挑剔，风吹雨打也不怕。每年母亲节前后，它都准时开花，从没让人失望。这萱草，就像母亲的影子，不说话，却总在。

母亲的爱，从我出生那年就已经开始了。我生于1961年，那是物资极其匮乏的困难时期，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是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病秧子。母亲背着我，踏遍各乡镇，寻找民间中医给我治病。在我的记忆里，母亲的背，是我最温暖的床。

我上学后，母亲总会在我口袋里塞些零花钱，说是怕我饿晕了好买点吃的。那时候家里靠票证才能买到饼干，可家人从来不舍得碰一块，全部都留给我。哥哥姐姐说：“妹妹你身体不好，这饼干是留给你的。”条件稍好点时，母亲还为我买麦芽糖和鱼肝油。

第一次离家上大学，母亲在车站哭得泪流满面。才一个多月，她就托父亲带着大包小包来看我。1988年我决定移民美国，母亲沉默了一整周才说：“你走那么远，我这心放不下。”我安慰她：“不适应我就回来。”但母亲还是悄悄哭了半年多。每次听到我的电话，她都控制不住地哭。

1990年，我的儿子出生了。没想到，他像我小时候一样整天啼哭。母亲听到后，毫不犹豫提前退休，很快和父亲办好了旅游探亲签证，一起飞到美国来帮我带孩子。刚见到他们，我就哭了，说不出话来。

母亲建议我们开一家小餐馆，她一手包办厨房里的事，刀起菜落，一桌菜就上来了。她和先生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而我只要照顾好两个孩子。母亲常说：“你是妈妈，先把你的小家顾好，生意我们来顶。”

有一晚，快打烊时，一个陌生男人推门而入，说他带着一大家子旅游，钱用光了，想“借点钱”。我愣在原地，心知他是想打劫。这时，母亲从厨房走出，佯装热闹地高喊：“阿强、阿张、阿黄，又有客人来了。”我立刻回神说：“饭菜可以免费给你们带走，住宿你去问旅店看能否帮忙。”那人听后转身走了。母亲的镇定，让我们躲过了一场麻烦。

母亲在美国陪我十年，把孙儿孙女带得懂事乖巧。她离开前，在屋前的萱草花旁，牵着两个小孩的手说：“外婆不在了，你们要照顾好妈妈。”儿子点头，女儿年幼也模仿哥哥点头。多年后，他们真的做到了：生活、学习、工作中，从不让我操心，有困难时，他们总第一个站出来帮我。

母亲每年都盼着我寄去的萱草花开照。后来有了智能手机，能随时看到我家萱草开花了，她高兴地说：“萱草花开了，就像我在你身边。”

如今，母亲不在了，只有她种下的萱草年年开。站在这片花前，我无比想念她。妈妈，如果真有来世，我还愿做你的女儿，或做你的母亲，让我也有机会像你那样爱你、疼你、守护你。你辛苦了一生，只愿你此刻在天堂，无苦无累、无忧无恼。

母亲节，花开如旧。母亲，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