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时光里的诗与爱——致我的妈妈

北京师范大学

北京市朝阳区白家庄小学朝外校区 田伊

亲爱的妈妈：

展信如晤。

今年的桃花开过谢了，玉兰也开过又谢，每年春天我都跟您一起去颐和园看春花的。可眼瞅着桑树都结了果子，恍然间想起来，已经一个多月没去看您了。眼下刚批改完我们班的作文，竟然动了提笔的兴致。突然想起前日读《诗经》时，那句 “棘心夭夭，母氏劬劳”，我就想您了。

您之前说，我从上幼儿园时起，上放学路上带我学诗，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您说一句，我就跟一句，小鹦鹉似的。那时候学着背《凯风》，只当是朗朗上口的歌谣。“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我问您为什么南风要吹酸枣树，您说南风是想把酸枣吹得甜一些。我把这当“科学道理”记住了。如今重读，才惊觉原来那漫山遍野的酸枣树，何尝不是您的化身？想起您忍着剧痛将我带到人间；此后无数个深夜，您给我讲了一个又一个睡前故事，一次又一次披着星光为我掖好被角；当我在成长路上跌得遍体鳞伤，您永远是最温暖的避风港。小学时班里有调皮鬼，我怕被欺负，您告诉我谁敢欺负我，您就去打他……现在想来或许是个玩笑话，但这些年因为有您，我一直活得底气十足。

初三那年我逃学回家偷看电视，您没揍我，而是与我促膝长谈，说着说着咱娘儿俩哭成一团。高三那年，我回家的路上因为走错门栋上错楼而崩溃大哭。您心里知道，那不过是我因为压力大而寻了一处发泄口。可您立刻放下锅铲，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好一阵摩挲，就像哄小孩儿似的。月光如水，您说：“多大点事儿啊，不值当的。” 您一直都在容着我，把我从歧途拉回来，宽恕我的任性，我忽然懂得《诗经》里 “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的深意。其实您从未要求我成为多么出色的人，只愿我平安喜乐。

成为老师后，才真真正正体会到您当年的不易。每天备课、上课、处理学生问题，常常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连您打来的电话都顾不上接，等想起回拨时，又怕打扰您休息。看着手机里您发来的 “注意身体，多喝水。我俩都挺好，别担心”，满心都是愧疚。就像《陟岵》里写的 “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我何尝不是日日牵挂着您？只是被生活的琐碎绊住了脚步，连陪伴都成了奢侈。

最近我又开始学《诗经》，读到《蓼莪》，“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我差点哽咽。原来古人对父母的思念，千百年后依然能直击人心。我多希望能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您身边，鹦鹉学舌，还能听一个又一个故事，陪您溜溜公园，看看花，逛逛街，买买好吃的。可如今，只能在电话里听您说家里一切都好，让我别操心。

妈妈，您总说我是您的骄傲，可您又何尝不是我的骄傲？您总说妈妈就应该爱孩子，这世上哪儿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可我深知，得到任何一份爱都不能视之为理所当然。等暑假，我一定推掉所有事情，好好陪您住些日子。我们一起去菜市场挑新鲜的蔬菜，一起坐在楼下小花园晒太阳，就像我小时候那样。

天色不早，信纸已写满思念。最后想对您说：“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妈妈，我爱您，更想您。愿您身体健康，平安喜乐，等我回家。

永远爱您的女儿

2025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