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与江流的私语

玉雪

<p class="ql-block">  早晨八点整,大巴车准时从林芝酒店出发,导游问我今天感觉如何?我笑着回答今天已经适应了。"</p><p class="ql-block"> 大巴车拐过第49道发卡弯时,雅鲁藏鲁江突然撞进视野。晨光中的雪山像沉睡的银龙,积雪在山脊线投下蓝紫色的阴影。</p><p class="ql-block"> "看那些云!"邻座的女友然指向天际。成群的积云正从印度洋跋涉而来,在加拉白垒峰顶撞得粉碎,化作细雪簌簌落下。峡谷深处的江水泛着孔雀石的光泽,卷着千年冰川的私语奔涌向前,岸边经幡的倒影被揉碎成斑斓的星子。</p><p class="ql-block"> 海拔攀升至3500米时,我的太阳穴开始突跳。车载音响播放着仓央嘉措的情诗,字句却像散落的玛尼石在脑海里无序碰撞。当大巴车最终停驻在4700米的观景台,稀薄的空气让呼吸变成抽丝般的痛楚。</p><p class="ql-block"> "要帮忙吗?"扎西递来红景天。我勉强倚着刻满六字真言的石碑微笑,镜头里苍白的脸色与身后巍峨的南迦巴瓦峰形成荒诞的对比。藏族阿妈兜售的羊毛披肩带着酥油气息,裹住我颤抖的肩头时,恍惚听见雪山女神在云端轻笑。</p><p class="ql-block"> 暮色中的牦牛肉火锅蒸腾起乳白雾气,铜锅边缘凝结的水珠折射着晚霞。返程时银河正从岗日嘎布山脉升起,霞光照亮山崖间悬挂的冰瀑。我贴着车窗数掠过视线的云朵,忽然想起峡谷深处那些被江水打磨千年的卵石——它们是否记得雪山顶的月光,是否怀念冰川最初的温度。</p><p class="ql-block"> 回望峡谷方向,云海已吞没我们走过的所有足迹。唯有江涛声顺着暮色流淌,将雪山的记忆刻进河床深处亿万颗卵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