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岁月成茧:一个平凡人的生命图谱

胥山人

<p class="ql-block">文/胥山人</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0149003</p><p class="ql-block">图/自拍</p> <p class="ql-block">白桦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我们一起回忆青春往事》栏目此次【征文】活动的召唤下,那些被时光尘封的青春片段,如灵动的蝶翼,在心底扑闪,撩拨得我心潮翻涌。往昔岁月里的欢笑与泪水、迷茫与坚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在此想要分享一位平凡人“破茧成蝶”的人生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岁月宛如一位匠心独运的艺术大师,以时光为轴,为每个人精心雕琢专属的人生轨迹。每个人的经历,或似淡雅水墨,晕染出平淡日子里的静美;或如浓重油彩,勾勒出跌宕岁月中的波澜,皆如色泽各异、浓淡有致的墨汁。岁月与经历相互交织、彼此辉映,细腻且生动地描绘出一幅幅精彩画卷:画卷里,有青春年少时从懵懂青涩缓缓迈向沉稳成熟的动人蜕变,那是在岁月风雨洗礼下,心灵的逐渐丰盈;有于困境中顽强拼搏转而拥抱辉煌的奋进历程,恰似青春乐章中激昂的旋律,奏响着梦想与坚持的最强音。在这回忆的过往中,青春的故事熠熠生辉,等待着被诉说,被铭记。</span></p> <p class="ql-block">樟子松</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蛹壳里的光阴(1966 - 1970)</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1966 年大暑,炽热的阳光倾洒大地,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点燃。我手紧攥着小学毕业证,满心雀跃地奔赴嘉兴南湖,如同一只欢快的鸟儿,渴望在这片湖光山色中留下成长的印记。南湖的湖水波光粼粼,湖心那艘木船静静伫立,宛如历史的守望者,承载着往昔的峥嵘岁月。我站在船前,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留下了一张充满憧憬的照片,却浑然不知,一场如暴风雨般的变革正隐匿于平静之下,悄然向嘉禾大地逼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我怀揣着美好的希望回到嘉善,眼前的一切宛如噩梦降临,令我惊愕得不知所措。中山路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了一般,四处涌动着戴着红袖章的人群,那红色仿佛一片汹涌的浪潮,淹没了往日的安宁。从东门延展至西门的青石板路,已然被传单层层覆盖,宛如大地披上了一件杂乱无章的外衣。而花园弄的拐角处,那突兀而立的批斗台,在渐渐暗沉的暮色里,犹如一只蛰伏的巨兽,投下一片令人胆寒心悸的阴影,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街头巷尾,墨汁与浆糊交织的味道肆意弥漫,那是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息,仿佛在空气中书写着未知的恐惧。中山路上,斑驳的梧桐影里,随处可见被红卫兵抄家时因“破四旧”而咂碎的瓷片,它们散落在地,泛着冷冷的幽光。这些破碎的瓷片,宛如时代破碎的镜子,反射出这个特殊时期的动荡与混乱,它们无言地诉说着,那个被狂热与喧嚣笼罩的年代里,秩序与安宁正渐渐远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1970 年立冬,未满十六岁的我,毅然决然地踩着凉霜寒露,北上奔赴未知的命运。列车缓缓驶入大兴安岭,窗外的景色逐渐变换,那熟悉的稻浪,渐渐被一片广袤的白桦林所取代。银灰色的枝干,犹如蘸满霜雪的画笔,在苍青天幕上,尽情描绘着北方独特的轮廓。与我同行的,还有一百一十名嘉善知青,我们一同在阿木尔长缨林场,推开了命运的大门。</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林海雪原的首个冬日,那零下四五十度的狂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铁犁,毫不留情地刮过我们的脸庞。帆布帐篷在肆虐的暴风中剧烈战栗,仿佛随时都会被狂风卷走。每到子夜,我们常常会被后山那如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惊醒,睫毛上结满的霜花,碎落在结冰的棉被上。白天,我们扛着沉重的伐木工具,在深山老林里伐木;去河边刨开厚厚的冰层,挑着水艰难地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吃的是冻得硬邦邦的土豆,还有苞米面做成的窝窝头,大雪封山的时候,只能就着黄豆汤,艰难地咽下窝窝头,在这严寒的考验下,努力学习着生存的法则。</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立夏过后,小满时节的暖意才姗姗来迟。我们积极响应“建设新林区”的号召,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建设中。筑窑烧砖,那熊熊的窑火,映照着我们年轻而坚毅的脸庞;开山筑路,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我们辛勤的汗水;上山搭帐篷,为自己搭建起在这异乡的一方小天地。我们的青春,就在这斧凿声中,深深地嵌进了树木的年轮;我们的热血,也一点一滴地渗进了这冰冷的冻土,最终化作边疆建设的坚实基石。</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那些霜雪浸透的夜里,帐篷外的月光如水般静静流淌。它温柔地照着日记本里那幅白桦速写,照着磨破手套上厚厚的茧子,也照着远山之外,那个仿佛蓄势待发的春天,给予我们无尽的希望与憧憬。</span></p> <p class="ql-block">在大兴安岭留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振翅前的震颤(1971- 1986)</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1976 年中秋,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大地上,仿佛要洗净这历经十年动荡岁月的尘埃。那十年,如同一场漫长而混乱的噩梦,终于在这个中秋夜,缓缓落下帷幕。次年,恢复高考的消息,恰似一阵春风,轻柔却又有力地吹过那片荒芜已久的原野。这风,带着复苏的希望,让无数颗在黑暗中徘徊的心,重新燃起了熠熠生辉的希望火花。彼时,我已踏入大庆油田,成为其中的一员。曾经,在时代的洪流中,心中那团追求知识与进步的火焰渐渐熄灭,但在这个充满希望的节点,那熄灭已久的星火,竟在时代悄然开启的裂隙中,重新闪烁出明亮的光芒。</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自那以后,夜校成为了我逐梦的战场。每当夜幕降临,夜校昏黄却温暖的灯光下,总会出现我全神贯注、刻苦学习的身影。为了能在知识的海洋中畅游得更远,我沉浸在数理化的世界里,常常学得双眼通红,布满血丝。身边的数理化草稿纸,一张又一张地堆积起来,最终竟如同小山一般高耸,记录着我为梦想拼搏的每一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清晨,当第一缕曙光还未完全驱散夜的寒意,我便已站在走廊之中。四周静谧无声,唯有我一遍又一遍背诵公式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霜花仿佛也被我的执着所吸引,悄然落在我的睫毛之上,宛如晶莹的露珠。而随着朝阳缓缓升起,那温暖的光线又温柔地将霜花慢慢蒸散,仿佛在见证着我的努力与坚持。</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终于,在无数个日夜的拼搏后,我推开了设计室的木门。那一刻,掌心的茧子还留存着林区生活所赋予的独特气息,那是一段艰苦却又磨炼意志的过往。然而,当我的手触碰到科研图纸的瞬间,指尖感受到的细腻纹路,仿佛是命运发出的新召唤。在绘图板前,时光仿佛静止,又仿佛飞速流转。无数个日夜,橡皮在图纸上反复摩擦,落下的橡皮屑堆积如山,见证着每一次的修改与完善。手中的计算尺,在稿纸上不停地滑动、丈量,那一道道精准的刻度,仿佛在小心翼翼地丈量着从蛹到天空的遥远距离,丈量着我与梦想之间的漫漫征途。</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1979 年底,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却无法阻挡我心中的热情。我怀揣着满是批注、凝聚着无数心血的图纸,毅然踏上前往北京的路途。我入职了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在 14 号教工楼的晨光里,开启了人生新的篇章。每天清晨六点,城市还在沉睡之中,我便早早出门,挤上那拥挤不堪的公交。车内,人们摩肩接踵,但我心中只有对知识的渴望。我紧紧握着笔记本,上面还沾着昨夜书写时留下的蓝黑墨水痕迹,那是我努力的证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深夜,当整个城市被黑暗笼罩,万籁俱寂之时,我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宿舍。月光洒在校园的小径上,将我背公式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孤独。路过锅炉房时,我总会想起生活的不易,也更加珍惜学习的机会。我甚至会停下脚步,去捡几块散落在旁的煤块,而后蹲在冻土之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冻土上默写参数。那些煤块,仿佛也承载着我的梦想,在冰冷的土地上留下我努力的印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而在记忆的长河中,最让我刻骨铭心的,是那个隆冬时节。我独自守在机房,整整三日未曾离开。机房内,机器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我全神贯注地调试着泵站自控系统。饿了,便叫一份五道口的面条,简单地填饱肚子,那热气腾腾的面条,在寒冷的冬日里,给予我片刻的温暖与力量;困了,就用凉水狠狠地擦一把脸,让刺骨的凉意驱散困意,继续投入工作。我的眼睛紧紧盯着仪表盘,每一个数据的跳动都牵动着我的心,一刻也不敢放松。</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继电器终于发出“嗒嗒”的切换声时,那声音在寂静的机房里格外清晰,我恍惚间仿佛听到了蛹壳开裂的细微声响。这声音,如同命运的礼炮,宣告着我在逐梦路上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每一次系统的成功运作,都像是我振翅高飞前的一次蓄力,让我离梦想的天空又近了一分。</span></p> <p class="ql-block">在大庆院留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破茧后的翱翔(1987 - 2024)</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1986 年盛夏,借人才招聘的契机,我终于调回了阔别已久的老家,投身嘉善县设计院,在那扎扎实实奋斗了将近五个年头。彼时,家乡正处于改革开放的初期,处处洋溢着蓬勃的活力与干劲,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宏伟画卷。我有幸参与了大大小小一百三十多个设计项目,恰似为这幅画卷精心添上属于自己的一抹独特“色彩”,尽己所能为家乡建设贡献力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本是南方人,却在北方漂泊了近二十载。北方的风沙无情,在我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但即便如此,我对江南如烟如柳般美景的眷恋,始终未曾因时光与风沙而消磨。回到老家的那一刻,心中满是安稳与踏实,恰似霜打的叶子归根,又仿若蝴蝶破茧时抖落的璀璨星光,驱散了漂泊岁月的疲惫。那些因漂泊而留下的心灵褶子,也如新生的翅膀般,缓缓舒展。</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1990 年夏至前夕,浦东被规划为首个国家级新区的消息传来,我如一只追逐时代浪潮的飞鸟,调入杭州石油地质研究院,再次回归石油系统,重操旧业。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我的一生似乎注定与油脉紧密相连。我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每一寸踏过的土地,都沾染了原油独特的墨色。正如《我为祖国献石油》中所唱“头戴铝盔走天涯”,这无疑是我前半生的真实写照。在东北荒原,我曾踏碎坚冰探寻石油;在华北油田,我目睹银色月光洒落在高耸的钻塔之上;在华东丘陵,我一步一个脚印丈量着油气管道的长度。那些被原油熏染的日日夜夜,以及在图纸前熬夜熬红的双眼,都化作我胸徽下最炽热的底色,彰显着我对石油事业的一片赤诚忠心与热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杭州与老家嘉善相距不远,这份恰到好处的距离,让我的乡愁有了真切可感的依托。闲暇之时,我总爱踏上归乡之路。如今,我已步入古稀之年,看着家人与老友们鬓角渐生的白发,心中不禁涌起万千感慨。每当与老同学、昔日一同插队的知青好友围坐在一起,保温杯里龙井的袅袅茶香,与北大荒那些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相互交融,在空气中悠悠飘荡。当年伐木时磨破的手套,如今恰似茶桌上泛黄的诗篇,手套上的每一道纹路,都珍藏着如冻土下孕育的春天般的希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今,我已退休,两鬓白发愈发浓密。但在静谧之时,我仿佛仍能清晰听见石油管道里,涌动着自己年轻时炽热的热血。翻开兴安岭知青时期的日记,字里行间仿佛浮现出当年的幼苗,如今已然长成参天大树。曾经破茧的阵痛,早已幻化为翅膀上美丽的花纹。在荒原中锤炼出的勇气,在钻机旁锻造出的信念,正伴随着新一代石油人,在祖国广袤的版图上,续写着照亮星空的无上荣耀。</span></p> <p class="ql-block">大庆抽油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