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河探花赋

落月

《牛 车 河 探 花 赋》

作者：落月

时维四序，节至暮春。出行携姊，与奉萱亲。轻车而过团风县，越野乃向牛车河。重冈穿其翠幕，幽壑沁其芳馨。感九十载光阴者，历历盈目；看八千里云月兮，拳拳在心。若夫昔时之穷山险隘，今日之玉带通途。更喜老妪执楫，笑纹与涟漪同皱；苍颜映波，鹤发与霜蕊共舒。水似蓬莱之玉泻，山如太液之舟浮。

尔其梯田叠叠，茶垄青青。凌虚喷雪，饮涧虹晴。继而绕山而上，环库而行。山列戟而守画境，廊悬转而系诗情。簪云数点乃白鹭，倒酿千钟是青峰。竹露烹茶，松风作赋；赭岩题跋，黛岫为屏。恍恍也，身置辋川之画卷；惚惚哉，窗掠水墨之丹青。

至若游龙车慢，杂沓人纷。红云灼灼者燃丘壑，行客熙熙也踏香尘。忽见得一谷玫瑰惊鸿宴，千顷云霞漫卷来。绛绡裁就者贵妃醉，茜纱织成之洛女腮。簇簇金英而初景①嫉，纤纤梨蕊者素心开。或舒广袖者拟飞燕，或敛蛾眉兮效貂蝉。风过处，十万霓裳也翻绛雪；云开时，三千珠玉焉落瑶盘。青岩之香沁，如漱泉石；云霭之芳熏，堪醉鸣蝉。竟连熙攘之游人鬓，也染三分之旖旎烟。

最怜耄耋之老母，浑如稚子之垂髫。一筒冰淇淋，似凝脂噙雪；两串羊肉串，如椒火星燎。正疑异香穿鼻，确是墨玉方糕②。深深笑靥，映于云霞之蔚；颤颤银丝，立于熙攘之潮。忽而语于花海，指向九霄：“愿借东风十载寿，再看他日胜今朝！”

吾与阿姊，相视而笑！嗟乎，世间纵有倾城色，怎及萱堂鬓上雪？花开花谢天时定，云卷云舒吾意决。不叹花容易逝，但愿萱草长青。惜其九十年之风霜砺骨，八千路之雨雪澄情。今立于花海观慈影，方悟大美者不须呈：所谓盛世，不在琼楼兼玉宇，而在白发孺子笑；所谓春光，非独姹紫与嫣红，实乃鲐背③向阳生。

【注】：①初景：指春天的朝阳。出于南北朝时期谢灵运之《登池上楼》“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

②墨玉方糕：即臭豆腐。

③鲐背：对90岁老人的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