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 吃 面</b></p><p class="ql-block"> 南方人喜欢吃米饭,北方人喜欢吃面食,我是地道的南方人,却偏好面食,一生与面结缘,现在一日三餐,必有一餐面食,个中缘由说来话长。</p><p class="ql-block"> 那还是六十年代,我刚记事开始,每年的冬天,娘总要泡点米,掺些杂粮,把它磨成浆,然后烫成米皮,切成丝,铺上门板晒干,装入塑料袋中保存起来,待到来年春天吃。这种米面我们那里叫豆筋子,农村的冬天一般吃两餐,春天日子长,农活多,一天吃两餐没力气干活,中餐就下点这种豆筋子,杂以小菜,凑合一餐。这可能是我最早吃到的面!娘就是靠这些办法让我们少挨些饿。由于那时小,豆筋子什么味道现在已无从记起了。</p><p class="ql-block"> 早年 我家穷,小时候一逢寒暑假,娘总打发我去外公家过段日子,让我吃几餐饱饭,因为外公家人少,他那地方湖田多,相对粮食要充足点。每当我假期过完要回家时,外公总要送我到张九台,先到餐馆吃碗面再送我过河,临上船的时候,外公总要摸着我的头,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路上玩水,快点回家,还有十多里路要走,直到目送我到对岸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张九台餐馆面的味道怎么样,我也回忆不起来了。但是,外公摸我的头的余温至今依然温暖我的心,叮嘱我的话还时时在我耳边回响,外公佝偻着背,看着我过河再离开的身影或许不是很伟岸,但在我的心里,深感外公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对子孙的爱是那么的深沉!这种爱也传承给我,让我对子孙有一种深深的责任与爱!每当回忆到这里,我已情不自禁,泪眼朦胧。</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三年下半年,我进入桃源师范学习,虽然只有两年,但两年的学校生活我仍然历历在目。我勤奋学习,惜时如金,不敢有半点懈怠。桃师那些年学校食堂办得差,全常德地区是有名的,学生告状到常德地区教育局,教育局派彭展副局长来学校实地调查,彭展是刚从部队转业到地方任职的,来的时候仍然一身军装,只是没有了帽徽领章,他与我们一同就餐,走访学生,了解情况,后来后勤换人,搞了几天好的。听说直到我们同年级的学生肖月桂留校当总务科长后,后勤面貌才有改观。有天晚自习后,我已是饥肠辘辘,口中清水直流,肚皮贴后背,不得已我和孙圣华同学溜到桃源街上面馆吃碗光头面,才勉强撑到第二天!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光头粉九分钱,光头面一毛钱。我要的光头面,营业员大姐可能是看到我们这些穷学生可怜,虽是光头,没有浇头,但她给我们舀了许多的油汤,一大碗连汤带水的面三下五除二就进肚了!吃饱喝足了,抹抹嘴,我当时感觉到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碗面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好的面!至今想起幸福感都爆棚!但就是吃这一毛钱的光头面,两年也难得有几回,为什么?囊中羞涩!</p><p class="ql-block"> 毕业后,我分配到常德师范学校工作,一直到结婚,每年春节都要回老家过年,结婚成家有小孩后,春节回家的次数渐渐变少,那时交通不便,想买张回常德的汽车票都难上难!每年从安乡老家返回工作单位,娘总给我准备许多糍粑,还有腊肉等老家的土特产,凑成满满的一担,要四弟送我到大京港搭车回常德。搭车前我带四弟到码头上的面馆吃碗面,老家到大京港足有二十多里,两人轮流挑担,早已肚腹空空。当时,四弟大概是十多岁毛头小子。隔年春节我回家,娘问我:四文送你,你们到大京港吃碗面,怎么你吃的那碗多些,把一碗少的给他?面对娘的问话,我摸头不知脑!在那物质匮乏,农村鸡犬相闻的年代,娘和四弟都是没上过街吃面的人,一块钱一碗的面,哪有多有少,所以闹出笑话!我一时无言以对,只能笑笑作答。若干年后,兄弟姐妹聚会,我提起这事,把个四弟羞得脸通红!后来这个毛头小伙参军,转业到长沙市农行,工作有声有色,女儿还考上了985大学的硕士生,这是后话。</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改革开放,国人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天南海北,国内国外,各地的美食我几乎都品尝过。然而,随着生活水平的改善,富贵病开始找上我了,几年前,我这瘦个子患上糖尿病!控制糖尿病的关键就是管住嘴!不能随心所欲,想吃就吃。听人介绍,荞麦面对控制血糖效果显著,于是,我买荞麦含量高的面,每天早上二两,一个鸡蛋,嘿,还真管用,加上平时适度锻炼,配合药物治疗,血糖稳稳的控制了。</p><p class="ql-block"> 一碗面,让我回忆起如此多的往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写于二零二五年五月十日长沙的家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