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情炬 春蚕心】那一年,我十八岁!

天涯浪子

<p class="ql-block">  1975年9月,十八岁的我像一粒未脱壳的种子,被播进了乡村教育这片广袤而荒芜的黑土地。</p> <p class="ql-block">  那是一所村办的“带帽初中”,全校有5个小学班和一个初中班。学校栖身在青砖黛瓦的“雷音寺”内,教室的木窗上大多玻璃不全,蒙着尼龙纸,风从指缝大的裂缝里钻进来,能把学生冻得用袖口捂耳朵。还有两个教室是草舍,时间一长,外面下大雨,里面漏小雨。</p> <p class="ql-block">操场是块高低不平的泥地,下雨时满是水洼,只有课间偶尔能听到孩子们把跳房子玩成泥坑摔跤的嬉笑声。</p> <p class="ql-block">  教师大多是本村的民办教师,当时有金杏娟、李宝剑、赵成孝、陈杏仙、陈菊花、王金彪、潘秋华、赵成义等,只有陈士英老师是公办教师。</p><p class="ql-block">(我的高中毕业证书。)</p> <p class="ql-block">初中班是我们两个民办教师包班:教语文的陈菊花老师是位热情开朗的年轻妈妈,每次都踩着晨露拿着教鞭匆匆忙忙赶来,管理学生的早读;</p><p class="ql-block">(陈菊花老师照片。)</p> <p class="ql-block">而我,这个高中毕业不久的毛头小子,则任教一个班的数学、物理和化学课。1976年9月,李善浩老师湘湖师范中文专业毕业分配到我校,我又与他搭班。 </p><p class="ql-block">(我和李善浩老师合照。)</p> <p class="ql-block">  我的学生也是本村的居多,年龄跨度从十三岁到十七岁不等,有个姓徐的女生比我只小一岁。他们的眼神里既有对知识的好奇,也带着乡村孩子特有的顽皮。</p><p class="ql-block">(班干部合影,从左到右为胡新华、赵百水、金建利、沈志勇、赵建梁)/</p> <p class="ql-block">  为了对得起“小赵老师”这一称呼,我虚心地向老教师们学习请教,尽量回忆起以前老师们教自己时的方法和情景,认真钻研教材。记得数学课堂上,我从“勾三股四弦五”导入,引导学生分析总结直角三角形中直角边与斜边的关系:a²+b²=c²;在指导学生如何查平方根表后,又告诉学生手动开平方根的几种方法:连分数法、因式分解法和长除法;在学习了面积的计算后,我把学生带到田间地头,插标杆,拉卷尺,为生产队实际测量田地的面积。正是这种以点带面,举一反三,理论联系实际的教学方法,调动了学生的学习积极性。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化学实验课对我来说更是一场挑战。“一穷二白”的窘况,难不到我。我从村玻璃厂讨来试管、烧杯、漏斗等实验器具,从公社五七初中讨来高锰酸钾、稀硫酸、稀盐酸等物品,从商店买来一些必备的仪器,带着孩子们做氧气的制取,二氧化碳的制取,酸碱中和反应等。当气体被点燃发出噗噗的蓝火,有的女生紧张地捂住眼睛又忍不住偷窥,阿勇兴奋得几乎把试管当爆竹扔进水桶。我教他们用顺口溜背元素化合价:"一价元素钾钠银,氢氯氨根氢氧根,二价元素钙镁锌,铜汞亚铁钡硫氧,还有硫酸硝酸根……"暮色四合时,孩子们扯着嗓子喊着顺口溜在田野里奔跑,惊起一滩鸟雀。</p> <p class="ql-block"> 农忙时节,我会带着学生卷起裤脚跳进稻田,参加学农劳动。割稻、打稻、拔秧、插秧、耘田、施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都是农家子弟,干农活大多有模有样。当夕阳把稻浪染成金色,我看见孩子们黝黑的小脸映着欢快的光泽,更加懂得"粒粒皆辛苦"的意义。</p><p class="ql-block">(和学生一起打稻。)</p> <p class="ql-block">  晚上,我组织"晚呼队"在村子里宣传政治时事。手电筒光柱划破夜色,孩子们沿着小河从村东走到村西,一路上,清脆的口号在小村回响:"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工业学大庆、农业大学寨!""卫生防疫,人人有责!"移动的队伍,整齐的步伐,响亮的口号成了当时的一道亮丽风景。</p> <p class="ql-block"> 两年后,我的第一届初中生毕业了。不久,高考制度恢复,我收到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我们都离开了这所学校。再后来,这所学校也撤消了。五十年过去,岁月沧桑,物是人非。每每回老家,总能在村子里碰到一些以前的学生,他们曾是村乡的干部、企业的骨干、田野的主人……但现在和我一样都退休了。</p><p class="ql-block"> 可我忘不了那段生活。因为那里有我的同事,我的学生。那是我教学生涯的起点,那里有我的青春和欢乐。那一年,我十八岁!</p> <p class="ql-block">(注:部分照片选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