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野蔬战友情

刘书举

梧桐芽，山苜楂，槐树花，榆树钱，苦菜子，蒲公英……，这些极为普通的山野素肴，成了吸引一群老兵的吊胃口菜。每年五月初，大家从青岛，烟台，莱州，龙口等聚拢到招远市栾家河村栾维泉家里，只为吃上一餐梧桐芽小豆腐，山苜楂芽和槐树花包子。

这群老人是原连云港守备师的战友，有师直船运大队的，有师机关的，还有团队的。分别于一九七三年，一九七六年，一九七八年参军入伍来到一个部队，跨越四十多年，现大多都已迈入古稀之年。

栾家河村有600多户，近2000人。坐落于风景秀丽的胶东半岛罗山山脉，是闻名遐迩的金矿区，也是世界罕见的花岗岩板材产地，由于特殊的地质结构，二0二四年八月，经国务院批准，中广核在栾家河村西北，开建核电站，这也是全国唯一一座远离大海的核电站。

栾维泉于一九七三年入伍，一九七八年复员回乡，先后在村担任民兵副连长，连长，村支部委员，副书记，书记，村委会主任，在村两委任职四十多年。由于上级要求农村书记主任一人挑，今年七十三岁的栾维泉，从村委会主任改任村支部副书记，仍然为村里的大小事务天天奔忙。

二0一0年春暖花开时节，栾维泉热情地向战友们发出了邀请，众人在栾维泉夫妇的引领下，登山越岭，一边欣赏风景，一边采摘野菜，又说又笑，好不热闹。

中午，在栾维泉宽敞的四合院里，大家津津乐道地品尝着女主人栾明云的厨艺。鸡鸭鱼肉，美酒佳肴，应有尽有，但令大家垂涎欲滴的，是梧桐芽小豆腐。这道菜，我原来也是闻所未闻。据栾维泉介绍，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人们食不果腹，纷纷用野菜树皮充饥，留在脑海里的记忆。就是初春梧桐树发芽的时候，采摘下嫩芽，用开水焯后，再用清水浸泡两三天，用刀剁细，拌上豆粕，起锅煮熟即食。也许是平日大鱼大肉吃腻了，也许是味蕾怀旧的缘故，这道菜一上桌，大家疯抢着吃了一碗又一碗。猛然间，在我脑海里浮现出了朱元璋避难时，在一村妇家讨饭狼吞虎咽吃小豆腐的场景，并把小豆腐誉为天下第一美食。朱元璋登基做了皇帝后，御厨换了一个又一个，却怎么也吃不出原来的味道。后命人把老村妇找来，专门为他做小豆腐，吃了后抿抿嘴，觉得也不及原来的可口。老妇人感叹地说道：“皇上，您当年那是在饿极之时，吃什么都好吃”。是啊，人世间什么是最好？在你需要的时候，能满足你需求的就是最好的！由此可见，这野菜小豆腐还是一道御用菜呢！

自此以后，每年的春季，战友们必定受邀前来山村小聚，都已是古稀老人了，个个兴致盎然。半个世纪的战友情，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大家互相勉励着，争取多活几年，看着为之奉献了青春的祖国日日强大。当然，每个人心里也都清楚，在这弥足珍贵的黄昏路上，老战友们见一面少一面了。为此，大家也都是非常的珍惜。十多年来，也真是难为了栾维泉夫妇，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仍然亲力亲为，上山办备材料，处理好后放冰箱冷冻起来，到时亲自下厨烹饪。这份情，永远铭记在战友心间，任何山珍海味都比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