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潮汕（长篇小说）第一章（3）

桑夫

　 夕阳西下，姑娘们骑着牛儿下山。

山下是一条小路，左边是田野，右边是山沟，山沟到山坡有一条石桥。山路狹窄，几头水牛正埋头吃草，挡住去路，人却不知道在哪里？

鸣雁在最前面，大声喊：“谁的牛！快让路。”只见山坡上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领着几个孩子喊：“打！”土块象雨点似地向姑娘们砸来，姑娘们纷纷跳下牛背，躲在牛的背后。多莲看见是村里的野孩子，经常打架偷挖蕃薯，偷折甘蔗，偷鸡摸狗，无恶不作。领头的叫“山猪”，他也和几个孩子放牛，见多莲她们每天快快乐乐，正眼也不瞧他们，便嫉妒恨，要收拾这些姑娘们！

多莲走过石板桥，爬上山坡，喊道：“山猪！你这样欺负我们，我要告诉你爹！”多莲话没喊完，一块小石块砸来，差点砸着多莲的脑袋，多莲赶紧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几块小石块纷纷飞来，多莲觉得手腕一阵钻痛，只见手腕被砸中，肿了一个小包。多莲走下土坡，边走边揉着手腕，她找了一些青草，在口里嚼碎着吐在手腕上消肿。

鸣雁爬了上来，拿起小石头便砸，姑娘力气小，才砸二丈多远，距离野孩子还很远。玉香、岫云、木花也爬了上来，还没有站稳，十多块小石子落在她们周围。有一块砸在木花的头上。木花头上一阵钻痛，脸上流着血，木花骂道：“你们这些天杀的，把我的头打破了！我看你们怎么办？”石头依旧砸下来，紧跟着砸了许多土块，烟尘滚滚，姑娘们只好退下来。

这时，罗爱家荷着锄头和铁钯下山来，玉香、岫云赶紧迎上去，说：“爱家哥，有人欺负我们，多莲和木花都被砸伤了。”罗爱家爬上土坡，对孩子吼道：“还不把牛牵走，太阳就要下山了。真可恶！怎么可以欺负这些女孩子！”那知这些孩子们毫不害怕，呼喊道：“爱家爱减。爱家爱减。”（要多的还是要少的？）接着，又一阵土块砸了下来。

爱家不顾一切冲上土坡，孩子们四处奔逃，一下子便不知去向。

爱家走了下来，说：“他们都逃散了，我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我把牛儿牵走，你们回家吧！”

多莲的爹惠存和哥哥恩典都是补鼎的，会武术，是“拳头师傅”。农忙种田，农闲便走乡串寨，补鼎教拳。

多莲向母亲哭诉被欺负的经过，多莲的娘来到山猪的家，山猪的娘说：“山猪是孩子头，总是惹事。木花的娘刚才也找我，说木花的头被打破了，问医生花了钱，要怎么办？怎么办？我说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也管不住他！叫她去找山猪赔钱！”多莲的娘一听就生气：“管不住他？我们就自认倒霉？多莲的手被砸着，手腕肿痛，你们却推开责任！你们分明是纵容孩子，将来是没有好结果的！”

山猪娘说：“你贤惠！你会做母亲！你会教育孩子！你帮我带回家教育教育！”

多莲的娘说：“真不象话！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多莲她也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我们不会让她白白受欺负的！”

山猪娘也嘴硬：“你敢怎么样？我们等着！”

多莲的娘回到家里，对多莲说：“每天早晨和你爹、哥哥都到后山榕树下练武，女孩子也要学武防身保护自己！”

晨曦初露，后山大榕树下，惠存、恩典便对多莲精心指教，多莲悟性好，一点就懂，不久便打得有模有样。惠存对多莲说：“不但拳花（姿势）要好，还要有暴发力，用脑用心打拳，下苦工夫，才不会半途而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惠存还教多莲“防狼术”，抓住男人的肩膀或双手，左脚立定，抬起右腿，膝盖向男人的下身顶去或撞去，这是近身的防狼术；还有远点的防狼术，两脚立定，重心在左脚，抬起右脚，急旋转360度，向男人脸上、胸部、或下身扫去。首先，要记住：我们学武术要讲武德，不轻易露手，我们是为了防身，才学武术的！不到万不得以，我们不出手，不伤人！我们也决不忍气吞声，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们要反击，我们要为自己争一口气！”

惠存叫恩典做“假想敌”，多莲红着脸，站着不动。惠存黑着脸，吼道：“生命重要还是脸皮重要？快做！”

多莲只好乖乖地和哥哥练习，直到惠存满意为止。

惠存教拳重在基础，预备动作，步法，拳法都严格要要求，每天练基本功之后便和儿女练格斗。功夫不负有心人，多莲拳术进步很快，气质也改变很多，脸上自带英气，练武，更锻炼她不屈不挠的性格。

农闲时候，父亲和哥哥到外乡补鼎和教拳挣钱，弟弟和妹妹拾柴草，多莲便每天挑粪肥到山上浇蕃薯。

大地王山距离村里较远，多莲一个上午只能挑两担粪肥。挑第二担到山上的时候，已是晌午，山上空无一人。多莲赶快浇好蕃薯匆匆下山。

来到相思巷，这是个小山峽，两旁是茂密的相思树，树下是一人多高的草丛。多莲心里有点害怕，急急忙忙地走着。

忽然，树下窜出一个人。多莲心里吓了一跳，一瞧，是山猪。他长得一点也不丑，可以说是一表人才：瘦高个，相貌英俊，脸色黧黑。他拦住多莲，说：“莲妹妹，冤家宜解不宜结，夜里我常常梦见你，我心里可喜欢你。”说着，便慢慢走上前来。

多莲放下担子，退后几步。山猪扑上前来，抱住多莲，在多莲的脸上嘴上乱啃。

多莲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山猪。多莲说：“山猪，你不要这样，你若再这样乱来，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山猪涎着脸，说：“莲妹妹，不要害怕，四处没有人，我俩乐一乐吧！”

多莲想起父亲的防狼术，假装笑着，柔声说：“山猪哥，我也喜欢你。你不要抱得太紧，我喘不过气来。”

山猪小心翼翼走上前，小心揽住多莲的腰。

多莲两手搭在山猪的肩上。

山猪的嘴巴凑了上来。那知多莲攥紧山猪双肩，膝盖用力一顶，山猪捂住下身，痛得“哇哇”大叫。他退后几步，多莲急上前，左脚立定，抬起右腿急旋转，转身360度，再抬腿一扫，正对山猪脸部。山猪脑袋“嗡嗡”叫着，鼻血直流，踉踉跄跄，倒在地上。

多莲挑起尿桶，急急下山。

山猪走到山下的泉水池，脱下布衫，在泉水上浸湿，又拧了一下，头抬向天空，把湿衫放在额头上。过了一会儿，鼻血便止住了。他走了几步，觉得下身很疼，不知道子孙袋会不会顶坏。他一想便一阵气：“多莲，你这小娼妇！我和你好是抬高了你！我家富富有有，你家穷得叮咚响，我要你，这是你的幸事！真是不识抬举！”他觉得今天真丧气，回到家里不说话，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山猪娘觉得山猪今天真是奇怪，以为他生病了，摸他的额头，不烫，便问：“你是怎么了，为什么唉声叹气？”山猪想了想，才说：“我被人打了！”山猪娘说：“每次发生事情都是你打人，为什么你今天被人家打了？”山猪如此这般地说，山猪娘说：“没有人看见，没有人证物证，你就说遇见多莲，她突然神经发作，挥拳把你打了。”又说：“快去族长那儿找你爹。”山猪忽然觉得不疼了，一阵风找他爹去。

山猪的爹外号叫“山贼”，是一个有背景的厉害人物，山湖镇有什么事，他都在背后操纵谋取利益，家里建有一座四合院，是远近有名的富户。

山贼也是一个长得很帅的人物，高瘦身材，五官端正，目光凌厉，带着凶气。他皮肤有点黑，山猪长得象他爹。

山猪对他爹说：“爹，我娘叫你回去。”

山贼听他老婆学说儿子被打之事，气愤地说：“我们这样的人家，是富户，他家是穷人，门不当户不对，娶那样的女人有何用？还被她踢打，有何脸面？真是气死人！”他对山猪说：“叫你大伯、二叔和我的那些好兄弟，找惠存算帐去！”

一群人气冲冲来到惠存家门口。

多莲娘正在家门口拣蕃薯藤，多莲已向她娘说了事情的原委。多莲娘进了屋子，对多莲的的弟弟崇典说：“快从后门出去，到沟尾村找你爹。”多莲和她娘又走出屋子，多莲娘说：“今日吹来什么风，这么多人来做客，请到屋里坐坐！”山贼大声说：“多莲为什么打我家山猪？”

多莲娘说：“叫山猪说说是怎么回事？”

山猪大声说：“今天中午我和多莲在相思巷相遇，多莲说我瞪着她看，不怀好意，便放下担子，用膝盖顶我的下身，用脚踢我的脸部，把我当贼打！我现在下身还钻心痛，把我踢残废了，你们家要养我一辈子！”

多莲走上前，对山猪说：“山猪你真会乱说！我从大地王山浇肥后下山，在相思巷上遇见你，你看四下没人，便抱我啃我，人家姑娘是可以乱抱乱啃的吗？”

山猪说：“空口白舌，谁相信？凭你的嘴乱说，我说是你抱我啃我，你看我家是高门大户，看我长得一表人才，主动追我啃我！你变态，你调戏我这样一个堂堂男子汉，你是娼妇！你是骚女人！”

多莲满脸通红，指着山猪“你……你……”地说不出话来，她跑进屋里，倒在眠床上痛哭起来。

多莲娘说：“山猪，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家多莲是远近闻名的好姑娘，那象你，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就作恶多端！人在做，天在看，话说得出来是吞不进去的！”

山贼走上前来，大声吼道：“你这臭娘儿们，以为自己会说话，臭嘴浪面，支嘴咶咶噪，大家快来，先把这门口的锅儿鼎儿砸碎，看她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七、八个人拥上前，把门前的东西乱砸。

惠存和恩典赶到，惠存大声吼道：“住手！”那群人住了手。山贼喊道：“还有很多东西，快砸！”大家知道惠存和恩典的厉害，山贼喊得声嘶力竭，他们装做没有听见，赶紧退到院子外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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