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战友朋友（1）

天地人

我童年的一段往事 黄川 那是1968年的夏天，我十二岁。蝉鸣声里，我总爱趴在围墙外，看人们骑着自行车进进出出。车把上那个圆圆的摩电机灯最让我着迷，晚上骑车走夜路一转起来就能发出亮光照路，那时感觉这个小东西像变魔术一样。 那天下午，我又躲在围墙边的榆树下。蝉在头顶聒噪，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突然，我看见黄指导员的自行车停在车棚里，那个锃亮的自行车摩电机外壳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我的心砰砰直跳，手心沁出了汗，四下张望没人，便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 摩电机比我想象的要难拆。我的手指发抖，螺丝刀在手里直打滑。终于，"咔嗒"一声，机子掉在了我手心里。我赶紧把它塞进衣服，贴着肚皮，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回到家，我躲在床底下，用从垃圾堆捡来的电线、电池捣鼓起来。可是不管怎么接，那个摩电机就是不亮。我急得满头大汗，手指被电线勒出了红印子。最后发现需转动摩擦轮才能发电。 第二天一早，建筑队里炸开了锅。工宣队的大喇叭喊着要抓"破坏分子"，说要开大会严查。我躲在人群后面，听见黄指导员气急败坏地说："这是反革命破坏生产！一定要揪出来！"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腿软得站不住。 大会开得声势浩大，人们群情激愤。我缩在角落里，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终于，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哆哆嗦嗦地承认了错误。黄指导员把我带到办公室，我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他叹了口气，说："小兔崽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我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来。他摸了摸我的头："喜欢研究是好事，但不能偷东西啊。这样吧，不追究了。那一刻，我愣住了。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照在黄指导员温和的脸上。原来，大人的世界并不是只有严厉的批评，还有理解和包容。 那盏摩电机灯，成了我人生中最珍贵的一课。它教会我，好奇心是探索世界的钥匙，但必须用正确的方式去开启。而黄指导员的宽容，则让我懂得了：成长路上，有人愿意给你改正的机会，是多么温暖的事。 同学兆生的趣事 黄川 一九七九年的冬天格外冷，基建队小学的平房宿舍里，炉火正旺。兆生裹着件褪色的棉大衣，蹲在炉子前忙活。炉子上架着个铁锅，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飘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老纵，又改善生活啦？同学黄川推门进来，鼻子使劲嗅了嗅。纵兆生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路上捡的，捡的。"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捡"到鸡了。学校周边的居民最近总在议论，说家里的鸡莫名其妙就少了。有人看见兆生半夜在村口转悠，可他总是理直气壮："我这是巡逻，保护学校财产安全！" 炉火映红了纵兆生的脸，他熟练地翻动着锅里的鸡肉。宿舍里没有像样的家具，一张木板床，一个破书架，墙角堆着学生的作业本。他的工资微薄，一个月三十八块五，还不够烟酒钱。"来，尝尝。"兆生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老黄。鸡肉炖得酥烂，香气四溢。两个人就着炉火，啃着鸡腿，这小曲擅长哼样板戏。窗外的北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户纸哗哗作响。 第二天一早，有人找上门来，说昨晚又丢了一只芦花鸡。兆生正在批改作业，头也不抬："老乡您这话说的，我堂堂人民教师，能干那事吗？"老乡狐疑地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嘴角还没擦干净的油渍上。 那年冬天特别长，纵兆生的"运气"也特别好，隔三差五就能"捡"到鸡。直到开春，来了个偷鸡贼，被当场抓住，这才还了纵兆生一个清白。 多年后同学聚会，提起这事，兆生还是嘿嘿直笑："那时候年轻，馋啊！"大家哄堂大笑，笑着笑着，眼里却都有了泪光。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那些为生活所迫的小聪明，如今想来，都是苦涩中的一丝甜。 （2025.2.19） 倒下的玉米 黄川 那是1967年的一天，我上小学五年级。每天放学后，我和六年级的王哲林、三年级的二弟黄牧都会结伴回家。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绿油油的玉米地在晚风中沙沙作响，空气中飘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那天，我们像往常一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王哲林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的玉米地说："你们看，这些玉米杆多像走资派啊，高高在上的样子。"说着，他弯腰捡起一块土疙瘩，"我们来比赛，看谁打倒的多！"我和二弟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这片玉米地是连队的，平时都有民兵巡逻。但王哲林已经扔出了第一块土疙瘩，"啪"的一声，一棵玉米应声而倒。他得意地朝我们招手："快来啊，多有意思！"我捡起一块土疙瘩，手心有些发烫。玉米叶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在向我们招手。我瞄准一棵玉米，用力扔了出去。土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玉米杆晃了晃，却没有倒下。二弟在旁边咯咯直笑，也加入了游戏。 夕阳渐渐西沉，玉米地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啪啪"声。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放倒了几十棵玉米。玉米杆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绿色的汁液从断裂处渗出来，在夕阳下泛着微光。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我们吓得一激灵，转身看见民兵张叔叔正朝我们跑来。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老大。我们三个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四散奔逃，但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张叔叔揪着我们的衣领，把我们带到连队办公室。我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玉米，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那些玉米原本可以结出饱满的穗子，现在却再也长不大了。我的喉咙发紧，眼睛有些发酸。 "你们知道这些玉米意味着什么吗？"连长严肃地看着我们，"这是全连队一年的口粮啊！"他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我心上。我想起母亲常说，粮食是农民的命根子，每一粒米都来之不易。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在连队办公室写检讨写到很晚。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纸上，也照在我愧疚的脸上。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就像那些倒下的玉米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记。 被父亲领回家的路上，二弟黄牧和我被一顿肿揍，我们谁都没敢在说话。夜风吹过玉米地，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哭泣。从那以后，每当我经过玉米地时，都会想起那个傍晚，想起那些倒下的玉米，想起自己曾经的荒唐。这个教训，让我懂得了尊重劳动成果的可贵，也让我明白了成长的路上，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往事 黄川 1975年的秋天，我和同学们一起被分配到七连。记得报到那天，阳光正好，唐建英扎着两条麻花辫，崔维林戴着那顶洗得发白的军帽，张新莉则一直低着头摆弄她的衣角。我们站在连部门口，听着郭排长用浓重的山东口音交代工作。 那时的七连，放眼望去尽是白花花的盐碱地。郭排长说，要改良这片土地，就得把表层的盐碱土运走，再从别处拉来好土。于是，我们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运土工作。 人力车的木把手被磨得发亮，车轱辘在盐碱地上碾出两道深深的车辙。我总想着多干一点，再多干一点，常常是天不亮就出工，直到月上柳梢才收工。汗水浸透了衣衫，在后背上结出一层白花花的盐霜。 那天下午，太阳毒得能把人烤化。我正弓着腰推车，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吱呀吱呀"的车轮声。回头一看，是唐建英。她的脸被晒得通红，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推着满满一车土。"你歇会儿吧。"我冲她喊。"你能干，我也能干！"她倔强地回答，推着车从我身边超了过去。车轮碾过一块石头，车身猛地一晃，她踉跄了一下，却硬是没松手。 夕阳西下时，我们还在工地上。远处的芦苇荡被晚霞染成了金色，微风送来阵阵青草的气息。唐建英的车又一次从我身边经过，她的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单薄，却透着说不出的倔强。 收工的时候，我们俩都累得说不出话来。月光下，我看见她的手在微微发抖，掌心磨出了好几个水泡。她却不以为意，只是望着远处已经改良好的土地，眼里闪着光。 如今想来，那些挥汗如雨的日子，那些不服输的较劲，那些在盐碱地上留下的车辙，都是青春最鲜活的印记。唐建英倔强的背影，郭排长沙哑的吆喝声，还有那永远推不完的土车，都成了记忆中最珍贵的画面。 岁月如梭，那片盐碱地早已变成了良田。但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那个炎热的下午，想起唐建英倔强的眼神，想起我们在盐碱地上挥洒的汗水。那些往事，就像老照片一样，虽然泛黄，却永远鲜活。（续）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那段在七连的日子，想起我们俩唐建英同学戴着红袖章，扛着枪，在月光下巡逻的身影。那时的我们，年轻气盛，满腔热血，即使劳动了一天，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也依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地穿梭在七连的每个角落。 记得那时，我们总是互相打趣，说自己是“七连的守护神”，是“正义的化身”。我总爱把枪扛在肩上，昂首挺胸，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而你则跟在我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疑分子”。现在想来，那时的我们真是幼稚得可爱，明明是两个毛头小子和小姑娘却硬要装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有一次，我们巡逻到一片玉米地，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们立刻紧张起来，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枪，小心翼翼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借着月光，我们看清了，原来是一只野兔在啃食玉米。我们相视一笑，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但随即又为自己的“草木皆兵”感到好笑。 那段日子，虽然辛苦，但却充满了欢乐。我们会在巡逻的路上唱歌，会躺在草地上数星星，会分享彼此的梦想……那些点点滴滴，如今回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如今，我们已经各奔东西，为了生活而奔波忙碌。但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那段在七连的日子，想起我们俩戴着红袖章，扛着枪，在月光下巡逻的身影。那时的我们，虽然幼稚，虽然搞笑，但却拥有着最纯粹的快乐和最真挚的友情。 有人说，回忆是美好的，因为它只留下美好的部分。我想，这句话说得没错。那段在七连的日子，虽然已经远去，但它却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成为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2025.2.20） 难忘的一顿午饭 那是六十年代末的一个冬天，寒风呼啸着从教室的窗缝里钻进来，我缩了缩脖子，把破旧的棉袄裹得更紧了些。肚子咕咕叫着，像是有只不安分的小鸟在里面扑腾。我知道，今天又要挨饿了。 自从上了初中，因为家远，下午上课时间又紧，我常常吃不上午饭。有时带个冷馒头，还没到中午就硬得像石头，咬一口，满嘴都是冰碴子。更多时候，我只能饿着肚子，看着同学们能回家吃热腾腾的饭菜，想象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黄川，今天跟我回家吃饭吧。"同桌赵豫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头看他，他圆圆的脸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会说话。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拽着我的袖子往外走了。 豫新家就在学校不远处团机关家属区，是一间不大的平房。推开门，屋里飘着一股淡淡的煤烟味，却让人觉得格外温暖…。 有一天潘栋材已经在屋里等着了，他正蹲在煤炉子前，笨手笨脚地摆弄着锅铲。 "我爸妈今天都上班，咱们自己做饭。说着，从柜子里抱出一颗大白菜。白菜的叶子青翠欲滴，还带着清晨的露水。栋材从油罐里舀了一大勺猪油，放进锅里，油花立刻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我们二个手忙脚乱地把白菜切碎，倒进锅里。猪油的香气混合着白菜的清香，在狭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来。我站在炉子边，看着锅里的白菜渐渐变得透明，汤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肚子叫得更响了。 "多放点油才香！"栋材又往锅里加了一勺猪油，油花溅起来，落在炉台上，发出细小的噼啪声。栋材拿着锅铲，像模像样地翻炒着，脸上沾了一点油渍，像个花猫。 终于，菜炒好了。我们围坐在小方桌前，热气腾腾的白菜盛在粗瓷碗里，油汪汪的，泛着诱人的光泽。我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猪油的醇香瞬间在舌尖绽放，白菜的鲜甜在口中化开，那是我吃过最香的一顿饭。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可屋里却暖融融的。我们说说笑笑，碗筷相碰的声音清脆悦耳。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就是寒冬里的一碗热菜，就是朋友间的一个微笑。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我吃过无数山珍海味，却总也忘不了那顿午饭的滋味。忘不了豫新拽着我袖子时手心的温度，忘不了栋材脸上沾着油渍的傻笑，更忘不了那碗油汪汪的大白菜，在记忆里永远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那不仅仅是一顿饭，那是青春岁月里最温暖的记忆，是寒冷冬日里最珍贵的情谊。每当想起，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飘着煤烟味的小屋，又闻到了猪油炒白菜的香气，又看到了两张年轻的笑脸。 （2025.2.21） 　　黄牧老弟到澳洲悉尼出差。 那个夜晚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蝉鸣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杨树柳树的香气。我和杜明蹲在路边的树后，望着不远处那根挂着铁皮标语的电线杆，心跳得厉害。 "真的要干吗？"杜明压低声音问我，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我点点头，攥紧了手中的钳子。铁皮标语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打倒林xx"几个大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林平是我的校友，高我一个年级，记得那时的他，总是穿着整洁的白衬衫，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可自从他父亲被打倒后，他就再也没笑过，总是低着头匆匆来去，连走路都贴着墙根。 前天放学时，我看见林平站在电线杆下，仰头望着那个标语，肩膀微微发抖。他的书包带子松了，拖在地上，沾满了灰尘。那一刻，我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走！"我拽了拽杜明的衣角。我们猫着腰，像两只小老鼠一样溜到电线杆下。杜明蹲下身子，我踩着他的肩膀，颤巍巍地往上爬。电线杆粗糙的表面磨得我手心发疼，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 终于够到了标语，我掏出钳子，一下一下地剪着铁丝。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浑身一僵，差点从杜明肩上摔下来。 "别怕，是只野猫。"杜明小声说。我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铁丝终于断了，铁皮标语"咣当"一声掉了下来。我慌忙接住，差点失去平衡。 我们抱着标语，一路小跑到了家属区后面的小树林。杜明早就挖好了一个坑，我们把标语埋了进去，又在上头盖了些枯枝败叶。做完这一切，我们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早到学校。林平还是低着头走进教室，但当他经过那根电线杆时，突然愣住了。他仰起头，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电线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闪着光，嘴角微微上扬。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做对了。虽然我们都很害怕，但有些事，即使冒着风险也要去做。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比恐惧更重要，比如善良，比如正义。 现在想来，那个夜晚的蝉鸣声、还有手心被电线杆磨破的疼痛，都成了我青春记忆中最珍贵的部1分。它教会我，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要勇敢地守护心中的光明。后来我学到物理课电学部分，根据电力变压器原理突发奇想，挖出埋藏已久的铁皮，剪成铁芯，绕上线圈，做了一个变压器，220伏照明电，降压12伏，可以点亮汽车灯泡，制作很成功。为我理解电路打下好的基础。 　　四川省人民检察院研究室的张晓源主任（右）。 　　我的大学同学，从阿勒泰富蕴县退休。 战友 　　这是我在公交车上见到的酷似我的同学的男士，原以为遇到了同学，只是他不搭理我，所以确定他只是酷似同学的那位。 　　我的老班长，转业到了广东珠海，从珠海市公安局退休。 　　我的老班长 　　我在骑兵营二连的战友，退伍后回家乡重庆合川区。 　　我的大学同学。 　　我所在伊犁军分区侦察排的战友，从克拉玛依市公安局退休，现在昌吉市居住。 　　风华正茂的同学 　　朋友成强的外孙。 步兵连战友顺忠（湖南七六年兵）。 　　同学和她的母亲 　　我步兵连的战友阿布力孜（照片中间那位，七九年吐鲁番兵）今天（2025年3月25日）在睡梦中去世！ 　　赵大姐的外孙 　　宋朋友女儿点点诞下的女儿下。 　　同学夫妇去看我的小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