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慈母手中线,</p><p class="ql-block">游子身上衣。</p><p class="ql-block">临行密密缝,</p><p class="ql-block">意恐迟迟归。</p><p class="ql-block">谁言寸草心,</p><p class="ql-block">报得三春晖。</p><p class="ql-block">这是唐朝有“诗囚”之美誉的著名诗人孟郊笔下的《游子吟》,该诗如同一幅用文字勾勒的工笔画,将母爱的细腻与深沉展现得淋漓尽致。每当吟诵起这首诗,那根穿越千年时光的丝线,便会悄然缠绕在每一个读者的心间,牵引出记忆深处许多关于母爱的点点滴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孟郊幼年丧父,是母亲一手把他拉扯长大。母亲照顾他起居衣食,供他读书,直至成年。孟郊一生仕途不顺,四十六岁时,才得一个小官,结束了居无定所、穷困潦倒的生活。为报答母亲,他把母亲接到身边照料。把母亲安顿下来之后,孟郊写下了这首诗。这首诗通过细腻的情感表达和生动的场景描写,展现了母爱的深沉与细腻,使得它成为歌颂母爱的经典之作。这首诗之所以能流传至今,主要原因在于其深刻描绘了母爱的伟大与无私,触动了无数读者的心弦,赢得了人们的喜爱。</p> <p class="ql-block">明天,又是一年一度的母亲节了。昨天在整理书柜时,无意中翻到了小孙女的《唐诗三百首》中的这首诗,瞬间就被这首熟悉的母爱的颂歌所吸引。诗中的母亲,在儿子即将远行之际,默默拿起针线,那手中的线,是母亲对孩子最温柔的牵挂,也是最深沉的眷恋。触景生情,在我的记忆里,虽然我们兄弟姐妹除大哥一家远在南昌外,其他兄弟姐妹都居住在萍乡,算不上“游子”,但母亲同样也如诗中描述的母亲这样,对家庭任劳任怨,关爱家庭每一个成员,给予我们温暖,让我们记忆犹新。我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出生在一个人口较多的家庭,父母共养育了七男一女八个孩子,我是家中的老七,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不要说家里还有其他成员,就是我们排在最后的四位兄弟,就够母亲烦的。我和我上面两个哥哥年龄相差不大,加上稍小一点的弟弟,四人都非常好动,上山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捉泥鳅,衣服裤子都磨损的非常厉害,常常一不小心就破洞了。记忆中,家里总有缝补不完的破衣旧裤,经常看到母亲坐在窗前,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戴着老花镜,神情专注地为我们缝着补着。有时候,我还常常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母亲,看着她额前垂下开始泛白的发丝,看着她眼角开始慢慢密布的细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忆最深的是好几次,当我午夜一觉睡醒过来,还看到母亲戴着老花镜,在微弱的煤油灯或只有15瓦的白炽灯光下(1964年我读小学前,和萍城很多家庭一样,家里也没有装电灯,点的是煤油灯),手指上戴着缠满胶布的顶针,吃力地顶着针线穿梭在厚厚的棉衣裤或鞋底,记得有一次不小心被针尖戳着了指头,流了血,母亲也只是把指头含在嘴里吸了吸,又低下头来继续,灯光的投影,把母亲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这幅画面在时光长河里定格在我脑海里已将近六十年了,但依然清晰如昨。</p> <p class="ql-block">1973年秋,我考入高中不久,积劳成疾的父亲突然病倒了,受当年医疗技术的影响,一开始误诊为偏头疼,后又误诊为三叉神经痛,治了一年多都不见效果,直到后来到省会南昌的省一附院才明确为鼻咽癌。家中的顶梁柱病了,为给父亲治病,短短的两年多,花光了家里不多的积储,并欠下了不小的债务。为此,家里一段时间曾想过让我辍学,到外面打打零工,帮家里减轻点负担,反正当年“读书无用论”盛行,书读的再好,也就业无门,只能上山下乡当知青。这时,母亲站出来了,她坚持不让我辍学!为此,她白天帮人家带小孩,也就是现在说的“月嫂”,晚上在家缝缝补补,用她并不坚强的肩膀,支撑我读完了高中,也为我今后的发展,打下了基础。1976年5月父亲病故,短短的两年时光,母亲明显的老了,头发变得灰白,脸上皱纹更多了,其实那一年母亲才57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高中毕业后,城镇青年唯一的出路就是上山下乡当知青。因父亲当时正值治病期间,家里急需用钱,家里为此都不想我上山下乡去当知青,并通过关系为我办了一张病残留城证,还联系了一家镇属集体企业,因当年大多数知青连自己基本生活开支都不能保证,都需家里补贴,家里实在难以负担,而我到那家镇属企业,一去就可以作为一级普工,每月工资有30.5元,这在当年可不算一笔小数目,因当时的学徒工每月工资只有19元。母亲因此做我工作,劝我放弃上山下乡的打算,看着母亲因日夜操劳而日渐消瘦和苍老的面容,我心软了,服从了家里的安排,违心到了一家镇属企业当了一名锻工,也就是通俗说的“打铁”,而且一干就是三年,这是我人生的低谷。</p> <p class="ql-block">1978年,恢复高考的第二年,我经历了前一年,即1977年高考失败的挫折,一时心灰意冷,有了放弃的想法,又是母亲劝我,母亲书读的不多,据她自己说只读到小学四年级,但她识书达礼,很会做思想工作。她没当过官,连居民小组长都没当过,但在居委会中,却很有威信,当居委会居民中发生什么矛盾纠纷需要调解时,居委会主任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总是请她出来帮忙调解,而且一调一个准,只要经她调解的,双方当事人都心服口服,握手言和,你说怪不怪?在母亲的鼓励下,我重拾信心,并接受家人建议,在1978年报考时降低了门槛,按家人的说法是“先找一个铁饭碗再说”,改报了中专,而不是象1977年第一次报考非大学不考那样固执。加上这一年我又幸运地在市新华书店抢购到了一套中学数理化自学丛书,这套书很管用。同时,母亲又要我到宜春舅舅家借来了不少的语文和政治方面的资料,改善了上一年没有一本象样的复习资料的窘境,最终我如愿以偿地考上了中专,被设在市内的一家省属中专录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母亲的一针一线里,饱含着无尽的担忧与不舍。她生怕孩子在外受冻挨饿,害怕孩子遭遇困境无人照料。和诗中的“游子”一样,考上中专离家到校报到前几天,母亲又象诗中的母亲一样忙碌开了,连着几天把我平时穿在内面的卫生衣裤、棉毛衫衣裤、衬衣衬裤等都重新缝补加厚了一遍,又做了几双鞋垫(萍乡称缎底),同时又要做裁缝的三嫂抽时间帮我赶制了几身衣服,母亲说:“一个学生出门在外,外面穿戴整齐一些,显得精神,内面可以随便一点,打点补丁不要紧,不要不好意思穿,笑破不笑补,这是中国人的传统!”我家离学校并不远,约两公里左右,但母亲还是坚持把我送到了巷口,当我离开很远回头时,还看到母亲立在巷口,她那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神态,令我每每回忆起来,都十分温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中专毕业参加工作后,第二年我结婚成家了,后来又从家里搬出去住了。但母子情深,我搬出去后,还是经常回来看看母亲,聊聊天,每次去看她都发现母亲又苍老了几分…过了新世纪,一次我去看她,她突然对我说:“回萍(我小名),我可能走不远了”,一句话令我心神不宁,坐立不安…</p> <p class="ql-block">母爱,世间最无私、最伟大的情感。它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明亮,照亮我们生命的每一个角落;它又似涓涓细流,无声却持久,滋润着我们的心田。我们就像那小小的寸草,无论如何努力生长,又怎能报答得了母亲哪如春日暖阳般的恩情?孟郊用这短短六句诗,道尽了天下母亲的深情,也说出了我们对母亲的感恩与愧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今,母亲离开我们已22年了,父亲更是离开我们49年了!老宅的15瓦的白炽灯早已熄灭,煤油灯更是早已蒙尘,可每当夜深人静,哪簇昏黄的光晕总会在我记忆里复燃,记忆中母亲哪枚缠满胶布的顶针,总是时时在脑海里想起,睡梦中还总是母亲哪满满的身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在没有母亲的母亲节,思念成了我最绵长的线。我知道,母亲从未真正离开我们,她只是化作春日的细雨、夏夜的流萤、秋晨的霜露、冬夜的炉火,以千万种形态守护在我们身边。这一世的母子缘分,就像母亲当年缝补的衣裳,即便针脚已泛黄,却永远温暖着游子的心。 时光流转,岁月变迁,母亲手中那根线,始终连接着游子的心。无论我们走得多远,飞得多高,母爱永远是我们最坚实的依靠,是我们心灵的港湾。愿现在还拥有母爱的家庭,都能珍惜这份弥足珍贵的爱,在有限的时光里,多陪陪母亲,用我们的爱去回报母亲哪无私的付出,就像寸草,努力生长,为母亲增添一抹绿意,一丝温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5.10</p> <p class="ql-block">图片均取自网络,谨向原作者致谢,如侵权,请通知删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