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花

向往远方

文/朱庆雄

5月来了，又见紫薇长嫩叶，抽新蕾，准备繁花怒放了。

可就在不多日子前，走在廉州广场那条步行道上，还看到紫薇树棵棵干老枝秃，可仍然坚持不懈地举着去年结果后还残留在枝上的空花穗，一点动静也没有。看着它们的样子，真替它们着急，担心它是不是怕真就这么枯死了。而和它同一园里的其他草木，春天一到，就风铃繁花满树，金黄灿烂；木棉昂首天外，吐黄绽红。更有桃红李白，绿柳含烟，把人们踏景游春的情绪引到了最高处。

春去了，夏来了，忽然， 这几天，仿佛一夜间，又见紫薇们嫩叶满枝了。并且，它这一长叶，接着就会开花，会连续开到秋季那“曝衣”时节，有人说是从5月到9月。一面开花，一面结果。早时的果已是果仁满满了，后面的花还是无休无止，枝上是叶，叶间是花，花前是果。会让你天天走过它身边时，不禁惊叹，这紫薇哪来的力气精神，会把这开花结果事业进行得这么轰轰烈烈，持久绵长！

宋朝诗人杨万里赞它，

似痴还醉丽还佳，

露压风欺分外斜。

谁道花无百日红，

紫薇长放半年花。

以花喻人的话，我觉得这紫薇有点像那些大器晚成，“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

这样的人据说是齐威王，或是楚庄王，

甚至觉得它还有点像姜孑牙，诸葛亮，鲁迅。这些人也似乎是较晚时才成名的。

所以，实在不必计较它在春天时的那副秃容！

紫薇据说原产于中国中部和南部。很早就有栽植。但我识得它却是近年的事，因在北海市长青公园的小山坡上，发现一株树，树干直径在五六十厘米以上，枝繁叶茂，高高大大。夏天时那树繁花实在引人注目，惊问别人，才第一次知道这种树叫紫薇。它的花不仅繁盛，而且颜色还多，一丛花里，多为胭脂红，但也有紫色和白色的。花朵六瓣，花瓣周边皱缩，瓣边还有很多不规则的缺刻，让人很难分辨出它究竟是几瓣，只是碎碎叨叨的乱成一球。风过处，巍巍颤颤。小昆虫们乱纷纷地在花间飞舞。花的颜色也很有层次感。很像国画般有一种浸润的感觉。我认为，千万不要轻率地下结论，说美丽的花就是牡丹了，就是玫瑰了，就是什么桃花樱花了。你只有仔细地观察过这紫薇花，才会感受到大自然的多姿多彩，惊叹这紫薇才是这世界上会让你心灵震颤的大自然的艺术杰作！

所以，这紫薇花的名字也来历不凡。据说，这名字和北极星有关。北极星又名紫薇星，星象学中被称为“万星之主”，代表着尊贵和福祉。紫薇与北极星同名，因此也会有尊贵福祉之意？虽不免有附会之嫌。但古代皇宫殿堂中到处种它，甚至官职也用它命名，却是事实。

《新唐书·百官志》注：“开元元年，改中书省曰紫薇省，中书令曰紫薇令。”白居易曾为中书侍郎(副部长)，故自称紫薇郎。他曾有诗曰：“丝纶阁下文章静，钟鼓楼中刻漏长。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他在皇宫中值班时，面对的只是那株紫薇花！

陆游也有诗曰：“钟鼓楼前官样花，谁令流落到天涯？少年妄想今除尽，但爱清樽浸晚霞。”陆游诗中的“钟鼓楼”也是皇家朝廷的附属建筑，而紫薇花原来是只种在那里的。后来流落到天涯了，所以，今天我们在这廉州广场和北海长青公园和许多街道上，也能看到这尊贵的花了。

我们还不知福吗？

这种花还有一种近乎灵异神奇的特点。读我国现代作家汪曾祺的《人间那段草木年华》，里面的《紫薇》篇曾引述《韵语阳秋》里的话：“爪其本则枝叶俱动，俗谓之‘不耐痒花’”。这句话意思是，如果把树那层表皮刮去，用手甲刮它的树肉，它会怕痒，树枝树叶会忍禁不住晃动起来。所以这紫薇花也有不止一个俗名，叫痒痒树，不耐痒树等。

这就太有意思了。不过，我们就不宜去试它了罢，免得伤了它的玉体！

让我们再谈一首杜牧的《紫薇花》以作结束，感受一下杜牧赞美它的那份浓情吧。

烧迎秋霞一枝新，

不占园中最上春，

桃李无言又何在，

向风偏笑艳阳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