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知青儿时的记忆

陈均兆

<p class="ql-block"> 一个知青儿时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豆腐作坊人家</p><p class="ql-block"> 我的祖宅位于四川省资阳县南津驿(镇上)新民街水巷子,背倚沱江河畔。</p><p class="ql-block"> 解放前,我家专门从事豆腐、豆制品酿制营生。我父亲陈洪武(1911年生)、母亲陈刘氏木香(1913年生)就以该营生养家治家,直至上世纪50年代中期。家境虽不富有,但凭着父母亲的艰辛劳作,一大家子也能维持基本生活,这时的家族还算平静、一家人也能其乐融融。</p><p class="ql-block"> 1950年底,我降生在这户人家,男丁,属虎。在兄妹中,我排行老四,上有两位兄长、一姐姐,我之后有一小妹。</p><p class="ql-block"> 原来我家老宅有100多平方米的毛草房,周边防护均由竹杆相隔,进门正面堂屋、寝室、过道、茅房等用竹𥱊隔离,豆腐作房就设在堂屋的最后边,一边分别堆有杂物,一边是灶房的位置,堂屋中间摆放有桌椅板凳,家人吃饭休息就在其间。房屋后筑有一院坝,用以晾晒物品。豆腐作坊的大石磨、灶门后高高堆码的柴火,灶旁中央的大瓦缸,灶台两边大石板上诸多豆制品的框框箱箱,都令人印象非常深刻。</p><p class="ql-block"> 另外,父母亲还利用院内的空地种上一些葱蒜和普通的花草,这是我们儿时玩耍的好地方。父母及家人为制作豆腐每天就忙绿在这样的环境中,待豆腐出成品后,就由两个哥哥挑着走乡串巷的叫卖,后来我二哥被抓壮丁,三哥出走成都谋生以后,就由父亲每天挑担出行,沿街叫卖。</p><p class="ql-block">—— 艰难岁月</p><p class="ql-block"> 从我记事起,就感受到生活的不易。我看到父母亲半夜时就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先是在作坊把昨日浸泡好的黄豆用石磨推碾成浆,然后在灶房用大锅进行熬制,一定火候后,把豆浆舀入过滤布过渣,滤后的豆浆复入大锅用胆水点卤成豆花,最后用瓤舀起倒入专门的木箱,盖上纱布和木板后用人头石压水成形。经过几个时辰的忙碌,才能完成豆腐的制作。这时候的父母才能伸直腰身甩甩双手,以松弛早已疲惫的身躯。</p><p class="ql-block"> 待天亮我们兄妹起床时,母亲早已做好一家人的早饭;这时候也是父亲挑担出行,走街串巷叫卖豆腐的时间,到中午时分才能回家;接下来又要备料选材,为第二天的豆腐酿制做准备。</p><p class="ql-block"> 仅以豆腐营生的收入维持一家六囗人的生活,已属不易,加上我姐弟上学读书的费用,硬是让父母亲操了心、累了身,他们以增加更多的豆类制品生产,加倍地劳作,日常开支精打细算,希望保持家人生活正常延续。艰辛的日子,就这样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p><p class="ql-block">—— 趣事一二 </p><p class="ql-block"> 从我记事起,尤为深刻的印象是,每遇闲暇之时,祖母或母亲常会带着我们兄妹来到作坊点数家珍,指着大石磨,夸讲它的功能,说每天二、三十斤的黄豆或其它食材,就靠此磨来碾磨了,此功劳非它莫属,其实推动石磨全是父母亲人力而为之,长年累月,消耗着父母的身心;来到灶房,老人家对着堆放的木制、竹制等置放豆制品的箱子,给我们讲述它们的不同功能和用途;房樑上吊着一根硕大的绳索,下方系着一十字木架支撑的沙布滤网,说豆浆和豆渣的分离全靠它了,这是豆腐制作过程中重要的一环,其实将经过熬制的豆浆舀进过滤布,全靠人力不停地上下左右摆动悬吊着的滤布,是很耗费精力的,何况每天都有几大锅的熬浆、滤渣、装箱压水成形等制作程序都必须在天亮前完成——父母亲每天长时间从事超体力的劳动,其辛劳之苦不言而喻。作为父母养育儿女,维持家庭生计,坚持着、重复着每天繁重的劳作,今天回想,仍然泪目。</p><p class="ql-block">—— 岁月更替</p><p class="ql-block"> 在50年代中的“手工业改造”,特别是54年至56年的“公私合营”浪潮中,我家的位置要修公路,被逼拆迁,同时动员我父母到农村去安家落户,我父母亲没有同意,当地政府就安排我家搬迁到共合街的“公租房”居住,豆类制作工具被充为公有;也没有安排我父母到街道福利社中的豆腐社去工作,地缘、人缘和居住环境都发生了逆天变化,从此丧失了家庭手工业运作基础。为生活计,父亲被迫改行从事“力行”职业,到码头、货仓搬运货物,也帮茶馆、饭馆挑水打杂,以出卖劳力换取收入维系家庭生计,经济来源衰竭,家境从此步入灰黯了时期。</p><p class="ql-block"> 生活本以窘迫,厄运接踵而至。在58年至60年的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由于天灾和其它的多种因素,我每天腹中空空饥饿难熬,为了抗拒饥饿,我无心读书、经常在外寻找食物,只要是粮食不管老的嫩的找到就用以充饥,像铁巴茅杆、高梁杆、包谷杆、蔬菜之类的东西、只要有点甜味能找到就吃,因此我的学业就此荒废了,经过二次补考都未能进入正规的王二溪初二中学校读书,最后只能在刚办的南津区清水民办初级中学校就读;初中时、由于学习基础差,学习跟不上,加之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也就没有时间继续完成初中学业,没有了书本知识的积累,此时的我眼前黑帐一片如同文盲一个。</p><p class="ql-block"> 继祖母在58年以前离世后,父亲又染“黄肿病’‘,没有单位工作,无公费医疗,无钱治病,趟在床上几个月,先是浮肿、后干瘦得皮包骨头,于1960年病逝,时年49岁。父亲不在了,家里的生活就落在裹着尖尖脚的母亲身上,母亲只好在家中接一些手工杂活,以供应的细粮卖给有需要的人家,换取一些粗粮和油盐酱醋勉强支撑着生活,这时的家境跌落低谷,家中开始吃对时饭(当天中午吃过饭后、要等到第二天中午才能吃饭),冬天一件粗布棉袄,一条粗布单裤,甚至赤着双脚就要熬过一冬,又冷又饿,日子过得苦不堪言。</p><p class="ql-block"> 父亲去世时,我二哥陈凯(1931年生),三哥陈均华(1933年生)都在外地工作,工资收入低,家庭负担重,经济上根本无法接济弟妹。</p><p class="ql-block"> 在生活极度困难的情况下,我姐姐陈素芸(1945年生)只能辍学回家,在镇上被安排在社会商业工作,只有微簿的工资收入充为家用;我和妹妹陈素琴(1953年生)尚小,均在学校就读。</p><p class="ql-block"> —— 奋争年代</p><p class="ql-block"> 在60年代“粮食困难”时期,我和妹妹在读书之余,经常去“捡二炭”、捡材禾、捡菜根菜蒂菜叶,欠红苕,扯兔儿草等等,以此补贴家用。一家人的生计,仅靠母亲接点手工活和姐姐微簿的工资收入已经难以改变生活状况。“文革”后期,十六、七岁的我,为使家庭生活走出困境,开始外出打工,曾在河坝筛过沙石、担沙石上船、在长沙硬抬过条石,在候家坪担过32元石,在工地抬过木料、担过人头石,还挖过建筑基础土方,当过小工……如此等等,只要是能挣钱的活都去找着干,其所得收入均交由母亲补贴家用。就这样,时光流转到1968年末。</p><p class="ql-block">—— 顺应潮流</p><p class="ql-block"> 1968年底,随着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浪潮,我也响应国家号召,准备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了。</p><p class="ql-block"> —— 岁月如流</p><p class="ql-block"> 回顾来路,浮想联翩;追忆先人,情怀几许,岁月过往已成序章,真善美初心不改;不与世间计较,今生淡然!</p><p class="ql-block"> 陈均兆随笔 </p><p class="ql-block"> 2025年5月</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