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自然农法杨梅又红了！</p><p class="ql-block">先是星星点点，躲在浓密的绿叶后面，像是怕见生人的乡下孩子。渐渐地，那红便大胆起来，一粒粒地胀大，由青转黄，由黄转红，最后竟红得发紫，紫得发黑，挂满了枝头。远远望去，整座山都泛着暗红的光，仿佛涂了一层釉。</p><p class="ql-block">张老邪（张志富老师）每日清晨便上山去。他走得很慢，山路崎岖，他却走得稳当，二十年来，这山上的每一块石头、每一道沟坎，他都熟稔于心。晨露未晞时，杨梅树上还挂着水珠，张老邪便站在树下，仰头望着那些红得发亮的果实。</p><p class="ql-block">"要摘得是时候。"张老邪常说。太早了，酸得人皱眉；太晚了，又软塌塌的，一碰就烂。只有那红得发紫，紫中透黑的，才是上品。这样的杨梅，轻轻一碰便落入掌心，饱满圆润，像一粒粒精心打磨过的玛瑙。</p><p class="ql-block">张老邪摘杨梅不用机器。他粗糙的手指在枝叶间灵活地穿梭，避开新生的嫩芽，只轻轻一托，杨梅便乖乖落入篮中。有时他会摘下一颗，在粗布衣服上蹭两下，放入口中。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他便眯起眼睛，皱纹在黝黑的脸上舒展开来。</p><p class="ql-block">村子外新开了家"有机农场"，说是用高科技种植，杨梅个头大，颜色鲜艳…。城里人趋之若鹜，价格便宜…</p><p class="ql-block">"那不是杨梅。"张老邪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言语。他仍旧每日上山，摘那些顺应时令自然成熟的果子。他的杨梅个头不大，表皮也不够光滑，有时还带着些许虫咬的痕迹。但老顾们都知道，只有张老邪的杨梅，才有那股子山野的清香，才有那口让人回味的酸甜。</p><p class="ql-block">5月、6月的雨来得急。张老邪赶在雨前抢摘了一批杨梅，却还是有不少熟透的果子被雨水打落在地，很快便腐烂了，渗入泥土。张老邪蹲下身，抓起一把混着腐烂杨梅的泥土，放在鼻前嗅了嗅，然后慢慢撒回地上。</p><p class="ql-block">"明年还会再长的。"他自言自语道，蹒跚着向山下走去。雨幕中，他的背影与杨梅树渐渐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树，哪是人。</p><p class="ql-block">杨梅红了又落，年复一年。村子外的"有机农场"换了招牌，改种了更赚钱的果树。而张老邪依然守着这片杨梅林，在每一个5月、6月，摘下那些顺应天时的果实。</p><p class="ql-block">有些滋味，注定只能属于愿意等待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