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中篇小说 五）

李勃

　　和全国众多农村一样，李家坪大队在轰轰烈烈的农业学大寨运动中，同样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显著成效。特别是在农田基本建设这一关键领域，他们更是取得了令人赞叹的优异成绩。广大人民社员积极响应国家号召，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秉持着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坚定信念，投身于这场伟大的变革之中。

他们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顽强意志和愚公移山精神的鼓舞下，李家坪大队的社员们展现出了惊人的毅力和决心。他们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亦无穷，面对疙瘩峁、坨坨洼这样复杂多变的地形，以及七沟八梁一面坡这样自然环境的挑战，他们没有退缩，而是迎难而上。

经过无数个日夜的激烈奋战和辛勤耕耘，他们将原本崎岖不平的土地修筑成了层层梯田，宛如大地的指纹般错落有致。这一壮举，极大地改善了当地的农业生产条件，树起了一面鲜红的旗帜，创造了人间罕至的奇迹，成为周边地区学习的榜样。

黑虎山，位于李家坪大队的东南方，其山体挺拔峻峭，直插云霄，山顶与蓝天白云相映衬，构成了一幅壮美的图画。这座山四面环绕着悬崖峭壁，形态各异的岩石星罗棋布，犹如一根气势雄伟的擎天巨柱，矗立在天地之间。这座山充满了神秘色彩，似乎与世人保持着微妙而神秘的距离，既让人心生向往，又令人望而却步。由于山中没有攀登的道路，人们往往难以触及它的巅峰，只能远远地仰望它的姿态。

极目远眺，只见几棵历经风霜的老树在光秃秃的山顶上孤寂地摇曳着。它们的枝叶已经变得稀疏，树干也干瘪扭曲，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千百年来沧桑的岁月和无尽的孤独。这些老树的存在，更为黑虎山添加了几分萧瑟与荒凉，让人在敬畏之余，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与生命的顽强。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黑虎山顶盘踞着一伙以张姓为首的土匪，他们自封为王，肆意横行，依靠抢劫和掠夺来维持生计，将百姓视为鱼肉，任意宰割。每年，这伙土匪还要从附近村子里掳走两名良家美貌女子，以满足大王的享乐之欲。这些女子中，若是未婚的，大王在玩乐尽兴后，便会将其留下作为奴婢，或是赏赐给手下的弟兄们做老婆；而若是已婚的，大王在享受完之后，便会残忍地一刀刺死，或是无情地从黑虎山上推下去，任其粉身碎骨。

这一年，有个名叫阿牛的小伙子，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娶到了一位心爱的媳妇。正当他们沉浸在新婚之夜的幸福快乐之中时，大王一伙土匪却闯进了他们的洞房，硬生生地将阿牛的媳妇抢走。阿牛怒火中烧，他紧握一把锋利的钢刀，悄无声息地跟随着土匪，沿着晃晃悠悠的摩天软梯，一步步爬上了黑虎山。

直到大王一伙人喝得酩酊大醉，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毫无知觉的时候，阿牛开始了他的复仇行动。他首先破坏了土匪们的防御设施，使其失去了警惕性。然后，轻手轻脚地摸进了大王的住处，手起刀落，结果了大王的性命，救出了自己的媳妇。为了彻底摧毁这股土匪势力，阿牛又放火烧了他们的宿营地，熊熊大火照亮了黑虎山头，也照亮了夜空。

阿牛趁机背着媳妇顺着摩天软梯逃往山下。然而，当他们快要到达山脚下时，却被山顶上的一名毛贼发现。这名毛贼为了阻止他们逃脱，狠心砍断了摩天软梯。阿牛和媳妇瞬间从悬崖上跌落下去，一同身亡。而山顶上的其余毛贼，也因摩天软梯的断裂被全部困死在了山上。

从那以后，黑虎山顶成了一片荒凉之地，再也没有人敢登上去。这个悲惨的故事也成了李家坪人心目中永远的谜，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人们总会想起阿牛和他媳妇的英勇与悲壮，感叹命运的无常与残酷。

大哥不止一次地被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民间故事所吸引。十二岁那年，他跟随村里一位牧羊人来到黑虎山下。当他刚攀上第一块岩石时，突然听见一阵鬼哭狼嚎声，令人毛骨悚然。紧接着，一股形似黑虎模样强大的旋风，卷着漫天的黄沙与枯枝败叶，如同狂暴的巨兽，猛烈地向他袭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平衡，被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卷下山去。幸亏架在一棵大树上，才活了下来。

回到家里，他得了一场大病，村里老人们纷纷议论，说是传说中那只作恶多端的黑虎精显身了，要祸害民生，草菅人命。可是，这些神乎其神的流言蜚语，却没有吓倒勇敢的大哥。他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一定要登上黑虎山顶，亲眼去看看黑虎山顶的真面目，揭开萦绕在人们心头永远解不开的谜团。

“队长，我想攀登黑虎山。”大哥自信而坚定地请求道。

“你说什么？”队长以为是听错了话，疑惑地皱起眉头。

“我想去探险黑虎山顶。”大哥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你简直是疯了！”队长听后大吃一惊，连忙劝阻道，“黑虎山地势险峻，环境恶劣至极，要想上去比登天还难。从古到今，从来没有人成功攀登上去过，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就让我去试试吧，或许它上面有许多宝贝呢！”大哥眼神闪烁着好奇坚定的光芒，语气中带着恳求与执拗。

队长深知大哥的脾气和秉性，大哥决定了的事情，那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他的倔强。大哥做起事来总是雷厉风行，一丝不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想到这里，队长无奈地笑了笑，对大哥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阻拦你了。你可要千万小心，一定保护好自己。”队长说罢，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旱烟，接着又说道，“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队里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多谢队长的理解和支持！”大哥感激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不需要其他人帮忙。”说完自信地走了。

在得到队长的点头同意后，大哥满怀激情地投身他的登山行动。他来到黑虎山脚下，对黑虎山进行了全面细致的勘察。他仔细观察山体的结构，分析岩石的硬度，甚至还考虑到了气候和地形对登山行动的影响。

大哥经过几天几夜的深思熟虑，终于制定出了一套详尽的规划。他详细地列出了所需的材料清单，包括各种尺寸的凿子、锤子、桩木、木板等，并预算出了每一项材料的用量。为了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大哥还多次深入实地考察测量，不断调整和完善自己的方案。

最终，大哥决定采取从北面凿眼打桩铺板阶梯式向上递进的方法来攀登黑虎山。这个方案不仅考验着施工者的耐心和毅力，更对技术有着极高的要求。每一个凿眼的位置都需要精确无误，每一根桩木都需要稳固可靠，每一块木板都需要完整无痕，确保攀登者能够安全地一步步向上攀登。

大哥日复一日地凿眼打桩铺板，他的身影在烈日和风雨中格外坚毅，每一步都充满了辛勤与汗水。每天，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他就背起沉甸甸的工具包，还有干粮和水壶，匆匆来到工地。为了赶在日出前开始劳作，他常常顾不上吃一口热饭，只是简单地将干粮塞进口中，便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艰苦的工作中。

大嫂几次前来探望，望着大哥那布满尘土的脸庞和疲惫不堪的身躯，她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她心疼地劝说大哥稍作休息，但大哥总是微笑着摇摇头，坚定地说：“没事，我还能坚持。”这份执着与坚韧，让大嫂既心疼又敬佩。

无论天气如何恶劣，大哥都毫不动摇地坚守在岗位上。刮风时，他紧握着凿子和锤子，任凭风沙吹打；下雨时，他披上雨衣，继续埋头苦干。他的手因长时间劳作磨出了厚厚的茧子，甚至不时被锋利的岩石划破。每当这时，他只是简单地涂上一些止疼药，用早已准备好的纱布缠住伤口，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若是实在疲乏过度时，他就在腰里挽根绳子，另一端牢牢地系在打好的木桩上。在铺好的悬空木板上眯一会儿，又打起精神，继续投入到艰苦的劳动中。

随着高度的增加，大哥面临的挑战也愈发严峻。越往山顶，山体愈发笔直陡峭，岩石也变得愈发柔软易碎。同时，山风也愈发强劲猛烈，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一不小心，就可能有失足掉下悬崖的危险。面对这些困难，大哥没有退缩，而是苦心钻研、悉心分析。他不断改进凿眼的方法和技术，将岩眼凿得比原来要深几倍，并加入了外楔，使其牢固不可动摇。就这样，在大哥的不懈努力下，他终于克服了重重困难，胜利地完成了登山任务，实现了他长久以来的梦想。

那一刻，大哥站在山顶，俯瞰着脚下的土地，心中充满了无比的自豪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