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山羊”

田心

　　

孩子们备战中考，我给她们讲了一个我当年中考的故事。

春日里的一天下午，教体育的王老师叫住我:

明天考跳“山羊”，你若仍跳不过去，体育只能是不及格，因为其它两项分也不高，背不过来。而体育分是计入中考成绩的。

“那怎么办？”我可怜巴巴的问。

“练！”王老师斩钉截铁的说。“下午放了学去后操场练！”

下午放学后，到后操场，“山羊”果然在那儿。四条细长的腿象两把放大了的圆规，斜支着上面的座儿，那座儿宽半尺多，长不过一尺，厚和宽差不多，黑色皮革包裹着，又结实又柔软。四条腿降到最低，齐我腰高。真不算高，大部分同学都能象小燕儿一样轻轻巧巧的一飞而过。而到我这儿，跑、跳，趴上了，坐上了，就是跳不过去。

这事要是回家告诉哥哥妹妹，他们又得数落我。哥哥是全才，每年“十.一”国庆节游行，他都是站在高高的彩车上，穿着漂亮的白色运动服，摆着各种造型。妹妹是胡同里玩各种游戏的高手。跳“山羊”对于他们——“小儿科”！唯独我，又矮又胖又笨！

唉！想这些没用，快练吧！我摆好踏板。垫子，垫子呢？垫子码得高高的，在棚子里。太高了，够不着。我拉过跳箱的最上面一节，踩上去，刚刚够着垫子的一个角儿，慢慢的往下拉，最后快拉下来时没控制住，垫子劈头盖脸砸下，连人带垫子砸在跳箱上，还好不太重。我顾不上满头满脸的土，也顾不上哪儿疼哪儿不疼的，怕人看见难为情，赶快爬起来，把垫子拖到“山羊”前面。

呼！长出一口气，正准备练，一个同学跑过来:

“你在这儿练呀，我也没过，也得练！”

“好呀！咱俩一起练，你先跳！”我喜出望外，有个人作伴，自然是好。可是，人家瘦呀，只跳了几次就过去了，然后对我说:“我家里还有事儿，先走了。”我傻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眼泪一下子流出来。

幸好这时还有理智在，抹一把眼泪，狠狠的说:“哭有什么用！快练！”

跑、上踏板跳！趴上了，回去，再跑、跳、又趴上了，再来……

渐渐的天黑了，一盏无精打采的路灯远远的照过来，我无力的靠着“山羊”发呆。不远处健身房里口哨声、呐喊声、乒乓声混在一起传过来，依稀能看见好朋友们的身影，他们都是精英，正挥汗苦练。没有一种成功能轻易获得。我好象突然被注入一股力量。告诉自已，啥也别想！啥也别看！只一件事，练！

跑、跳、回去，跑、跳、回去，再跑……渐渐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一串动作，身边的一切都听不到，看不到，只有不断的跑、跳，回去，再跑、再跳……不停的反复的重复着这一串动作……突然我的手碰到什幺？冰凉！铁的！“山羊腿？”它应该在我前面呀！难道？使劲睁眼看，“山羊”在我身后！不敢相信，我是跳过来了？再来一遍，这回是真的，真的跳过来了！痴痴的看着“山羊”，想欢呼却发不出声。这时才发现自己全身湿透，汗水顺着头发丝不停的往下流。

第二天，果然考跳“山羊”。和昨晚一样，我过了！王老师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再跳一遍！”再跳，当然还是过了！虽然我那动作不好看，那也是过了！我想告诉王老师，“我听了您的话，昨天练了。”终究没说出口。只在心里默默的感激她！

没跳过的同学继续练，过了的到另一边练习跳鞍马。

我没去跳鞍马，找个角落瘫坐在地上，远远的望着那“山羊”，昨晚之前它还那么不可一世，那么不可逾越。现在，我过了！终于战胜它了！这个过程有汗水，有泪水，有沮丧……而更多的是坚持！

照片为AⅠ 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