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槐慈影

路过

母亲节即将来临，

祝福天下母亲，

健康、平安、万事如意。

——引子——

序……

雪覆槐庭寂，冰棱缀瓦檐。

孤童呵手刻慈颜，

百户炊烟温我、度霜年。

檐角漏下的槐雪，

在青石板上写满无人认领的节气。

阿渡腕间的刻刀凝着晨露，

檀香混着旧年光景，

在观音衣袂上洇开淡青的痕。

立春的荠菜饺子尚在沸水里浮沉，

隔壁木门吱呀一声，

王娘子鬓边的茉莉油香，

已混着春韭合子塞进他衣襟。

那抹青翠刺破面皮，

倒像婴孩初睁眼时望见的天光。

秋霜染红蟹螯那日，

码头的雾裹着李叔偷藏的半盏黄酒，

醉意朦胧间，

二十四番花信风从百家窗棂穿过，

却无一片落在他掌心。

刻刀在檀木上悬了又悬。

西市新采的萱草沾着未晞的朝露，

让他想起七岁那年的雨，

是如何在哑姑的蓑衣上碎成珍珠。

蜜蜡裹着的药丸滚落掌心时，

烛光为她镀上金身，

千手观音的影子在药香中忽明忽灭。

而今满街红绸烫着"慈母长春"的金字，

他却对着檀木里将醒未醒的眉眼失了魂，

该是云娘补衣时银针挑起的月华，

还是刘寡妇扎灯笼时咬断的朱绳？

粗陶碗在暮色里哼起旧谣。

那年清明雨湿透周记糕饼铺的幌子，

厨娘用缺月般的碗盛来隔世温情。

桂花蜜裹着冷饭滑入喉头，

瓦缝漏下的光斑在他掌心拼出残破的卦象：

原来百家炊烟袅袅，竟凑不齐一句摇篮曲。

观音璎珞染上夜色时，

清水碗中的萱草正舒展成团扇模样。

涟漪推开十年夏夜，七缕蒲风穿过花盏，

在木像低垂的睫羽上栖息。

阿渡忽然看清檀香深处，

那眉目原是揉碎了卖花婆掌心的茧、

药铺纱帘后的叹息、

浣衣妇被江水泡软的指节，

在光阴里窖藏成的沉香。

槐香忽而变得绵长。

二十四道璎珞化作节气流转，

惊蛰是杨柳枝上初醒的嫩芽，

大寒是净瓶中未化的雪魄。

巷陌深处飘来童谣，

阿渡将刻刀浸入染着月色的瓷瓮，

看那些被百家烛火吻过的流年，

正凝成琥珀色的琼浆。

风过处，半朵槐雪落进香炉，

恍若那年药碗底未化的冰糖。

满城萱草红绸在暮色中翻飞，

阿渡望着檐角将化的春雪轻笑，

原来母亲原是檐角融化的雪，

是枝头跌落的槐，

是人间四月天里，一场无声的雨。

跋……

木屑沾衣素，刀锋寄愿虔。

掌心菩萨目垂怜，

愿似邻家萱草、暖春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