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我们的青春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我们插队来到这个村子里时,最心花怒放欢迎我们的,就是这个“村BA”的篮球队了。因为他们常年只有四个人,其余都是随机,经常凑不齐半场比赛,这下好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至今我只记得四人:小朱、怀杰、如泉和唐宏贵。前三人都是家里无后顾之忧的,劳力充足,收工后吃完饭碗一推就出去玩。最后一个是电灌站的电工,<span style="font-size:18px;">是镇上户口,</span>“吃公家饭”的,老婆把他宠上了天。电灌站事不多,白天钓钓鱼,到收工了,就过来打球。</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天晚上这几个人就挤过来看望我们,并发出邀请,有空去看看“我们的球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是个极简陋的球场,<span style="font-size:18px;">地面不平、篮架低矮,</span>但是被附近两个生产队的青年农民视如珍宝。也许他们看出了自己的简陋,连忙提出改造方案,并附带一个相当诱人的行动计划。</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终于等来了月黑风高,怀杰和小朱来邀我去“搞”篮球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这里是平原圩区,树少且小,后面是丘陵,林木资源丰富。但那是另一个大队的地盘,虽说地广人稀、疏于管理,但也不能太猖狂吧?几人夜间出击,顺利地伐树取材回来,已是周扒皮起床学鸡叫的时间了,可是我很兴奋,不觉得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场地更简单。正是农闲,牵头耕牛套上铁犁到打稻场上,浅浅地把地面耕松,耙平洒水,再套上石碌碡一压,球场就出来了。过天带一桶石灰勾勒出线条,立刻就下场!</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很快,我们下乡后生活上的窘迫就被他们看出来了。刚刚下乡,许多事情难免手忙脚乱:屋后的菜园需要垒墙栽刺、灶台怎样砌才能旺火……,有时只想躺平。几天没有出现在球场上,于是小朱他们来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许多事情都是小朱怀杰出手的,他们是内行,不论农活还是生活;而另二位是甩手掌柜或是动口不动手的君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很快,我们屋后的菜园成垅成畦了,排水沟将山后的雨水隔在泥墙外;矮墙上插满了刺槐树枝,让会飞的母鸡彻底失望;一簇簇的蚕豆冒出了泥土,给即将到来的严冬带来了希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终于又回到了球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这几个并不是篮球好手:我因为眼镜玻璃片易碎打球顾前瞻后、陈宗顺别看是个运动员的体魄实际上是打排球的、小季个子高但他是乒乓球高手……,不过小朱他们并不嫌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倒是有点挑剔他们:唐宏贵下盘子重,爱用肥腚拱人;小朱投篮不准,还总是拍手要别人给他供球;如泉球技不错,可他似乎很纠结规则,打个半场球还经常咬文嚼字地辩论……</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许多知青还不能脱离家庭的脐带时,我们已经融进了农民的圈子。或许因为我们是比较成熟的高中生,也可能因为我们主动摆脱了对城市和家庭的依赖,最重要的是在农民的眼中,我们已经是有文化的男劳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越忙越是打球的好时候,疲劳从来不是不打篮球的借口,我的体格也在繁重的劳动中锻炼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曾经把其他知青带下乡的篮球索要了过来,因为他们已经被农活压得无暇它顾。回家过年时也去体育用品商店买了一副球网,那红白二色的网兜把破烂的篮板衬托得不堪入目,于是大家又琢磨着换新篮板。</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天的任务是去乌江粮站换稻种,单程一个多小时,来回均是实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为了亩产超千斤,必须要引进海南岛的良种育秧。要把队里的稻子挑到乌江粮站,再换回同等重量的种子,这是个苦活累活,我也参加了。不过我只挑了七十斤,与妇女劳动力同等。因为一路上换肩不歇脚,所以来回都是一次到位。“路远无轻担”,七十斤对我已是极限了。我的肩膀火辣辣的,最后已经没有疼痛感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程路过公社所在地的周营,大路边的坡下有一处公房,门前是一大片平整的打谷场,居然有两个漂亮的篮球架!看见有几个年轻人在打半场球,小朱怀杰如泉几个顿时走不动路了,他们歇下担子就立马挑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们这个臭水平还好意思打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你们要不要下来比一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们正中下怀!<span style="font-size:18px;">七八里路不停步已经麻木的我也顿感解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凑齐了五个人下场,公屋里住着我初中同学,是个姐妹俩在这里插队,出来招呼我进去喝口水我也不顾,先打球!</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知道小朱他们几个是眼馋人家的全场场地和标准的篮球架,我们那个篮球架比起人家的来,简直就是“烧火丫头比大小姐”,自惭形秽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不得谁输谁赢了,只记得双方互约再战,说了一堆狠话,然后挥手告别。</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怀念着我挑70斤稻种十几里路换肩不停步的青春体魄,我想念着那曲曲弯弯的篮球架和锈迹斑斑的篮筐,我多想再与伙伴们去后山偷一回树木,在那月黑风高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些健在的球伴们,请与我共同怀念我们的青春,那火一样的生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