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很小的时候,三四岁吧,朦朦胧胧有了些模糊的记忆。那时在南疆一个叫轮台县还是库车县的地方居住,总之,跟车或者车部件有关的地名。后来家里有了变故,父母不知去向,把比我大一岁多的姐姐和我丢在了二伯家寄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伯人很好,心很善,加上跟爸爸长的十分相似,我一见他便喜欢往怀里钻,也许是不懂世事的我不懂得将二伯的疼爱隐藏,也许是本就不善的二娘按耐不住撵走我们姐俩的心,总是在二伯不在家时处处针对我们,动则连打带骂,动则各种站墙体罚,甚至指挥年长我们很多的大女儿一起虐待我们。</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次,姐姐到了入学的年龄,头发太长每天自己不会梳,为了不给别人增加麻烦,就让大堂姐帮忙理了理。院里,姐姐端端的坐在板凳上,脖子上搭了一件破旧衣服,堂姐粗鲁的动作仿佛在薅一只犯了罪的鸡的毛,姐姐边理边忍着不敢大哭,痛苦的表情让还在玩耍的我惊愕地愣在原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暑假,二娘安排我们姐俩跟他家的傻儿子一起去地里打猪草。起初,我们一人一个小铲子,一人一小片地儿,后来不知怎么,勺刚哥突然跑过来,抢过我的小铲扔进了附近不远处的小河里。我急连忙往河边跑,怎奈河水没过了小腿,不敢继续往深处走,只好坐在河边无奈的直哭。傍晚十分,我们抱着超额完成的猪草,想着能不能看在这么多猪草的份上免去责罚,但,等待我的还是一顿暴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娘是家里的母老虎,每每二伯不在家时我就绕着走,刻意躲着她,用老鼠见了猫来形容,一点不为过,还恐有不及。二娘有个很明显的特点——吃馒头不喜欢吃馒头皮。每次刚出锅的馒头端上桌,就是二娘考验我的时候到了。姐姐到底是大我一岁多,聪明的她总是积极的拿起馒头把皮扒了再恭恭敬敬的递给二娘,可我,愣头愣脑的拿起就给二娘,就这一点,不知挨了多少顿打,就是不妥协,哪怕不让吃饭,哪怕大中午顶着大太阳在院里罚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很多人说我从小就很犟,认死理,不懂得圆滑,可我觉得,向一个恶人陪笑脸我是笑不出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南疆生活的期间,我下面的妹妹因肺炎抢救无效,于一天深夜离开了我们。记得那时父母还没“抛下”我们姐俩。那会我们有自己的家,勤快的母亲总是把院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周围邻居大多是维吾尔族,见到我们一家,总是亲切的打招呼,她们的风俗不吃死了的动物,比如鸡,所以,我家常收到邻居送的鸡肉。妹妹不在的那天夜里,格外的安静,母亲在医院照顾妹妹几天未回,留下父亲盘腿坐在偌大的院子里,四处静的只有星星一闪一闪陪伴着我们。我蜷缩在父亲的怀里,冷了就往怀里使劲的钻,平日里严厉的父亲,在那刻显得十分温柔,努力地将衣服拽了又拽,压在我身下,将我们紧紧包裹在一起,我感到父亲的身体也在发抖。</p><p class="ql-block"> 不久后日子趋于平静,但在一个睁眼醒来的清晨,我跟姐姐看到了另一个陌生且一生阴影的“家”,疼爱我们的父母不知去了哪里。</p><p class="ql-block"> 二伯在时,是我觉得最快乐的时光,仿佛没有了恐惧和小心翼翼,我可以敞开怀的肆意大笑;可以被二伯高高举起转圈圈;可以跟着二伯去偏远 长满梭梭柴和红柳的戈壁滩劳作,顺便跟粗如碗口的蟒蛇洞较较劲,记得有一次,我真遇到了大蟒蛇,顿时吓得原地哆嗦,一动不动大声求救,诺不是二伯有经验,怕是早被蟒蛇当美味了。</p><p class="ql-block"> 二伯家不宽裕,养了三个半子女(勺刚哥从小误食了农药导致智力只有两三岁),加上我跟姐姐,负担很重了。但却给我和姐姐报了托儿所,现在叫幼儿园。记得那个学校十分漂亮,四处可见的各种鲜花,同学们也很和善,从不欺负我们,在学校的那段时光是我最幸福美好的回忆,没有之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日子过得总是很快,不知在二伯家住了多久,突然有一天家里来了几个穿着不一样的人出现(后来大了回忆起来才知道那叫西装),跟二伯说了些话,便把我们姐俩接上了一辆从未见过的小轿车里。一路灰尘荡漾,摇摇晃晃,大概睡了一个世纪,车子停在了一个看上去干净而又不寻常的大院里,四处洁白的二层楼房,洁白的墙壁,连进进出出的人也穿着洁白的服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