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游天下] 青峰环野立，曲水抱城流。一一环广西自驾自由行之（二）柳州一日游

天地间

图片：天地间文字：天地间美篇编号；16413868 　 2025年5月7日早上8点半，暴雨在阳朔晨雾中拧开银灰色水龙头时，我们正将潮湿的黎明折叠进行李箱。雨刷在风挡玻璃上画出弧形时区，208公里雨线被轮胎碾成绵长诗行，每颗飞溅的水珠都在丈量山与城的距离。 正午阳光如半融奶糖，粘在柳州柏霖酒店的玻璃幕墙上。休整时听见江水在血管里奔涌，遂驱车驶向柳江边的打鱼人家。木桌上的江鲫还缀着柳江的星芒，热油滋啦声中，鳞片光斑与窗外粼粼波光重叠，化作舌尖跳动的银鱼灯。 　　午后绿道似翡翠织带，缠绕柳江腰肢，我们沿着柳江边栈道前行边走边拍，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柳江的古八景之一的“龙壁回澜”景点。 柳江自西而来，南下绕城而行，绕东再北上，潇洒之势，宛若游龙。一条古老的河流，分明应当一路向北涌流，却偏偏在此地折转半个身子向东而去，留下一个令唐代大文豪为之感叹的旷世奇观。 唐代元和十年（815年），柳宗元与随从泛舟柳江，行至龙壁山下时，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舍舟登岸，步屧寻幽，竟意外发现了一种可制砚的佳石，他将这个发现记录在《柳州山水近治可游者记》中。柳宗元的记述使得龙壁山和“龙壁回澜”的景色广为人知，也为这一景点增添了文化底蕴。 一千多年前，古老的柳江与一代文豪柳宗元相遇。命运多舛的柳宗元从永州司马被贬至柳州任刺史，他带着衰病之身，从长安长途跋涉来到柳州。当时的柳州落后荒僻，望着一条汉朝伏波将军马援南征时留下的荒凉古道，柳宗元无限感伤，深感自己性不谐俗，不为世容，徒有文名，不为世用。但柳宗元毕竟是一个胸怀远大抱负之人，当来到荒寂的龙壁山前，他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了，龙壁下江水急迫地直击崖壁的回澜壮观之势，那激越的涛声，一阵阵、一声声叩击着他的灵魂。 于是，柳宗元把大半生的快意恩仇都投入了柳江中。“投迹山水地，放情咏《离骚》”的心境随之改变。他“令书佣，还其质，悉赎奴婢”“垦荒种稻，民业有经，公无负租”“建学宫，崇圣教，以文化民”。在朝露溘至的政治生涯中，柳宗元用他生命的最后一搏，在命运的一顿一挫间飞溅出人生的波澜，撞击出生命的一个个惊叹号，让柳州这个“百越文身之地”燃起了中原文化之烛光。 中国文化的自然属性是崇水的，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所以，君子遇水必观。柳宗元到柳州后，曾多次到龙壁山驻足流连，他在《柳州山水近治可游者记》中写道：“浔水因是北而东，尽大壁下。其壁曰龙壁。其下多秀石，可砚。”当时，柳宗元于龙壁山下亲自采石制砚赠予好友刘禹锡，一方砚石因此成就了一段佳话，龙壁回澜也因此而久负盛名。 当年，柳宗元绝不会想到，属岭南地区的一座边陲小城，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后一个驿站，而与之神遇的龙壁山，会与他结下千年之缘，被世人仰观。当年，柳宗元绝不会想到，属岭南地区的一座边陲小城，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后一个驿站，而与之神遇的龙壁山，会与他结下千年之缘，被世人仰观。如果说，当年柳宗元是因龙壁之“回澜”而有所改变，柳州却因柳宗元为世人所铭记，这是何等之幸事？ “龙壁回澜”真正被确立为柳州古八景之一，始见于清乾隆年间《马平县志》中的记载。此外，在《柳州县志·卷二·山川》中也有记载:“龙壁山在城北三十里油榨村对岸，石壁似龙形，下临滩濑，宋陶弼称烟霞洞天”。据说，在柳江下游的东南方，有一座山似一道屏障，斩崖削壁，截流拦江，滚滚江流与石壁相撞，使得浪在飞溅，回涛汹涌，江波千叠，“龙壁回澜”因此而得名。 　　下午5时我们离开柳江栈道来到柳江的柳州工业博物馆，工业博物馆铁门上，锈迹斑斑的齿轮仍转动着旧时光，每道划痕都是淬火星辰，在岁月里锻成柳州的骨骼。我们在机械的呼吸中穿行，指尖触到的不只是冰冷金属，更是这座城市沸腾过的热血。 　　暮色漫过苗寨吊脚楼时，酸汤香气在陶罐里发酵。竹筷挑起的每一缕酸汤，都裹着群山秘语，辣椒在舌尖跳起芦笙舞，惊醒檐角沉睡的铜铃。窗外柳江开始梳妆，彩桥是鬓边珠钗，两岸灯火是撒落碎钻，而瀑布是她垂落的银河，在夜风中抖落星子。 　　游轮切开夜色绸缎，彩桥在水面碎成流动霓虹。瀑布从高处跌落，在江心砸出万千水晶，又瞬间熔成银色河流。我们立在甲板，看两岸灯火在雨雾中氤氲成水墨画，听江水与船舷私语，那些被暴雨打湿的故事，正在夜色里慢慢晾干。 　　次日清晨的柳侯园，露珠仍在竹叶上打盹。古碑文字被岁月浸得发亮，每道笔画都是柳宗元留下的屐痕。我们在回廊徘徊，看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上织就时间的图案。十点半钟声里，车轮再度转动，后视镜中的柳州渐缩成一枚书签，夹进我们湿漉漉的旅程。 　　今日阳光灿烂，却已非昨日的雨；路仍在延伸，却每一步都、洗过的记忆，正在阳光中慢慢结晶，成为旅途中最璀璨的琥珀。 柳州一日自驾游阳朔雾开银水落，轻折黎晓入行囊。雨刷划碎千山墨，轮迹碾成万水章。柳岸鲫鲜融暮色，铁墙锈齿轮旧光。酸汤漫过吊楼月，彩桥簪碎满江霜。游轮剪开星河夜，瀑落江心碎玉忙。柳侯园深留屐印，时光透牖织青墙。车行渐远城如芥，雨洗流光琥珀藏。莫道征途风雨重，晨昏各有一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