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

中途正道

　　故乡，是人生的原点，是回不去却一直牵挂的念想，是很多文学作品情感寄托的地方。故乡是作品中的名词，我一直叫老家，随着成长和时光的远去，我对老家也是不断走近，不断了解，不断接受的。

父亲是铁道兵，正如铁道兵歌词提到，哪里需要哪安家，父亲先后在广西、贵州、福建、吉林，等等国家需要没有铁路地方修建铁路，我们家就东奔西走，最初一段时间妈妈就回老家住，我姐去过，我两岁多去过，还抓死了二舅养的小鸭。但是没有长时间生活过，对老家还是陌生的，随着接触老家人和事才逐步有了老家的认识。

我的老家在广西贵港市覃塘区，一个靠近镇上的农村，这是我妈妈的家。我不明白为什么爸爸没说老家，后来，看到爸爸手书的家史，才知道，我的爷爷那辈因为发大水，举家从山东投亲到安徽，仅十几年光景，我的爷爷奶奶，爸爸的哥哥妹妹一个个死去，爸爸12岁就成了孤儿，举目无亲。到这，忍不住对那个年代有一种悲哀和厌恶，看过民国的各种故事，底层人如蝼蚁命比纸薄，而上层人妻妾成群歌舞升平。

此后，爸爸再也没回过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地方，以妈妈的老家为家，52年来，爸爸对老家的亲戚总是所能及的帮助和照顾。

1965年我家从吉林白城辗转搬到了浙江湖州三天门，生活环境有了较大改善，我和我姐也开始上学，而父亲随着部队去越南，参加援越抗美工程建设。我们只知道去了前线。

1968年冬天，木窗框透着寒风，外面除了垃圾堆还有几只觅食的麻雀，已经没有什么玩的了，我们缩在家里，大表哥来了，他高大英俊，和蔼可亲，还会吹口琴，对于9岁的我来说，有巨大的影响力，从此知道，我有个表哥，老家还有大姨妈，因为家里那个缝纫机就是大姨妈给的。知道老家在广西，有很多亲戚，虽然山重水复的阻隔，家有困难他们不远千里来帮助。只是，太远了，我们回不去，他们也很少来。

记得1969年，妈妈得了肺结核病要到嘉兴住院，她坐在卡车的藤椅上，放不下三个孩子，哭声随着车轮的烟尘消失了，后来，大小姨从广西贵县老家来了，她才17岁，只比我们大几岁，千里迢迢来到我们家，代理母亲的责任，那时候没有天然气，每天生火做饭，一切要自己动手做，还要管我们三个，真是勉为其难，她有时候被我气的哭，期间小姨的爸爸来了，我们叫家公，是一个50多岁的老人，所以说是老人，看当时30多岁的阿姨们也是中年人的样子，家公人瘦黑，手上的青筋曝出，都是那个年代的烙印，他话不多，记得一天带我上东面的小山，山上荆棘丛生，还有四脚蛇、蚂蚱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的，家公去割野竹子，回家给家里扎扫把，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家公接触。

1973年，我们家搬到北京密云古北口，老爸的部队就在附近修沙通铁路，生活相对稳定了，我记得76年春夏，有一天老爸匆匆赶回家，拿着一个电报，把在服装厂做工的妈妈叫回家，妈妈一看电报就大哭起来，这是很少见的，原来是家公去逝了，路途遥远赶不回去，最后寄去500块钱，这是老爸几个月工资了。

我后来才知道，妈妈是戴家领养的，养父走得早，我妈就在养父的弟弟家生活，在民不聊生的旧社会，弟弟养育哥哥的孩子是多么不容易，还视如己出供她上学，因此妈妈对二叔格外亲。

我在古北口读完高中就去长春当兵，之后，家婆、小姨，还有表弟都来过，这是我看到照片知道的，爸妈也力所能及帮助老家的亲戚，妈妈经常把家里余下的衣裤寄回去，爸妈还给年龄适合的亲戚介绍工作或安家。

1979年初，父亲到湖州三天门工作，我家也搬回，我军校寒假，见二表弟斜挎着书包红扑扑的脸，在这里上小学，2009年再见到他，已经是人高马大，风风火火忙碌的市场管理经理了。

那些年，联系主要是写信，紧迫的时候拍电报，字斟句酌的，电话是奢侈品，要用军线多次转接，80年代家里装电话了，也是要转接，终于打通了老家的电话，就如同久别重逢，听到妈妈激动的用广西话在通话，可我居然一句也没有听懂。

80年代初，老爸离休定居在了湖州，从此，我们家终于稳定了，老家的亲戚来往更为密切，大舅表哥表嫂多次来湖州，老爸老妈和妹妹也几次回广西老家探亲，我却一直没有回去。

1995年左右，大舅的老三，我的表弟在上海毕业来湖州看我们，他在外企工作，几年后结婚，我们作为较近的亲戚前去祝福。

2000年后，老爸老妈年纪渐老，身体状况不佳，虽然有回老家的愿望，但是一直没有成行，变成了愿望，这期间表哥、大舅二舅和小姨等老家人都先后来湖州看过我父母。

爸爸自从1954年和妈妈结婚，50多年，一直把广西老家的亲戚作为至亲，不管路途遥远千山万水，不论血缘关系远近亲疏，尽己所能帮助照顾，没有因为道路遥远而阻隔，也没有因为生活环境不同而生疏。妈妈到了晚年，身体状况不佳，还心心念念想回老家看看。

从54年到2025年，整整70年，和老家那种联系和牵挂，就像是一根无形丝线，一直牵连着，不管飞过天南地北，不论飞越时空和岁月，这根丝线把我们与老家紧密的联系着。今年春节，我和妹妹专程回到老家，在柳州看望白发苍苍的表哥表嫂，在贵港看望二舅舅妈和小姨们，并在老家参加了祭祖活动，也代表父母还了回老家的夙愿。

　　这是家公家婆和大舅大小姨，在那个年代，能拍一张照片已经不容易了。

这是一大家子，尽管岁月的斑驳看不清脸，但是记录着曾经的时光。

这是大小姨带我们时我们的合影。

　　这是家婆和表弟们到北京古北口我们家的合影。

这是到杭州游玩的合影。

这是老爸老妈回老家的合影。

这是妹妹和小表弟，如今表弟已成家立业。

　　这是我和表哥，当年英姿勃勃的表哥已白发苍苍，而少年的我也满鬓如霜。

　　这是我们和表哥表嫂一大家子合影。

　　这是我到贵港覃塘老家，参加了老家亲戚春节期间的祭祀祖先和亲人的过程，并到老宅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