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书小记

一粒红尘

天暖了，花开了。这段儿时间，坚持着远赴什川、安宁看看。

业余笔耕，编撰出版个人的二本乡土文集一一《向阳花》《山里娃》，基本实现创作著述的人生理想，也算欣慰。值此梨花、桃花盛开季节，若签名推介，宣传家乡，保不准效益多多。

　　其实，关于批发零售的学问，早年曾兜售过几回瓜果，略知一二。

“一年的庄稼两年种。”当年在乡下，父母早出晚归，操劳于贫瘠的土地。栉风沐雨，精耕细作。父母把生活的全部希望寄托于几亩经济作物，指望丰收后得以卖点儿现钱，以改变贫困的家庭面貌。

　　夏末秋初，籽瓜、西瓜、甜瓜、洋芋、西红柿、白粉桃……渐次成熟了。卖货前一天，肩扛背挑，精挑细选，我们从山沟里把瓜果装在架子车的车厢内。第二天凌晨鸡叫时，立即驱赶着毛驴车摸黑出发。深一脚浅一脚，到达城郊时，天就亮了。

城市的街头巷尾或集贸市场，人头攒动，嘈杂喧嚣，几无驻足之地。

中午时，就着茶水吃几口馍馍，偶可去路边饭馆吃碗牛肉面或炒面片。

暮色沉沉，疲累不堪，匆匆行走在泥泞的山路上。回到家时，往往半夜三更了。

　　种植不易，销售更难。兄弟姊妹们正值求学阶段，劳动力缺乏，一辆破旧的毛驴车亦无力驮运到城郊。除了接受刮风下雨、无处躲藏的困境外，最怕“市容大队”的威严。陌生的城市没有立锥之地，总被穿制服戴大檐帽者追赶着东躲西藏，稍不留意即被提走杆秤，甚或连车推走。仁慈的“上帝”比较挑剔，挑三拣四，还使劲儿砍价。现在想想，当年销售瓜果困难重重，那被连车推走货物的场景至今心有余悸。

　　儿时，懵懂中听父亲说过：“小子读书不用功，不知书中有黄金。早知书中黄金贵，高照明灯读五更。”妈妈也说：好好儿读书，长大后就不种地了，庄稼人的命苦啊。”“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父母不识字，他俩属于典型的一代“文盲”。可，不识字不代表说不出哲理深刻的精言妙语。

“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卖书的好处，一曰谋利，收回成本；二曰发展，为了下一步的推进；三曰其他……里语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既出版，推介给喜欢的阅读者，才是本事。若束之高阁，岂非虎头蛇尾、纸上谈兵！

　　“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现在卖书，充裕的时间（节假日），拉运的“SUV”，瓷实的饮食，封膜的书不会腐烂，亦不惧被提走秤砣、连车开走。尤不指望卖书的这“仨瓜俩枣”养家糊口。即使风云突变、暴雨倾盆，安卧于车内观书品茶，任凭窗外风狂雨骤，天昏地暗，优哉游哉也！

“红火处卖卤肉。”把书摊设在开阔处，等候顾客亲睐。狭窄的街道上，熙来攘往，人头攒动，川流不息。一瓶自制冬果罐头25元，一袋果皮5元，一包干豆角5元，一张“油胡璇”10元，一碟瓤皮10元、一斤红皮萝卜5元……农副特产、本地小吃，琳琅满目。

　　需求决定交易。游客众多、熙熙攘攘。游客原本为了赏花消闲，图个自在。这几年市场疲软，大多游人素不喜书，兼之手机阅读冲击。即便正规的新华书店亦门可罗雀，小书坊仅以教辅赖以维生。书稿岂与饮食相提并论，怎如口腹之欲实在迫切。

　　一等再等，再等还等，鲜有问津者。一晃下午了，天气炎热，狂风肆虐，尘土飞扬。事实有些尴尬，但心理准备充分。慢慢来，急不得。泰然自若，何惧之有？

“书遇有缘人。”下午四点，终于盼来几位顾客光顾。有了第一单，生意顿然好多啦。屡有顾客驻足浏览，寒暄探讨，啧啧称奇。有位八旬老者凝神细读，赞口不绝。

　　俗话说: “钱难赚。”连续多天逗留于梨园门口、仁寿山前，合计售出25本，赠送12本，折算书价、停车、餐费、油钱及其他，并无盈余！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为什么要读书，选择读哪些书，怎么来读，结果又会怎样？这是一个深远且长久的话题。夕阳西下，收摊归返，自驾飞奔，快意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