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梦依依话红楼第三章

润墨书屋

别梦依依话红楼第三章作者：润墨闲人 两驾车，三五个丫鬟老嬷嬷，数个男仆。袭人独坐一台轿车。 花自芳驾着马车跟随，挺着胸，自豪满满，笑容映在脸上，像雕刻的一轮轮圆圈。尽管是走在最后，没几人见到，但这姿势、这微笑是要保持的，值到亲娘看到。这是自然的，值得高兴的。这马车可崭新的呢，花了二十辆白花花的纹银买的。上次妹妹说，再怎么着都要想办法圆了咱的马车梦，我与娘攒了几年钱，还差一大截，全靠妹妹捎回的纹银。好、好。有了这马车，娘再也不要去做临工了。我这马车，可抵得好多个壮劳力呢。再过两三年，我还可讨上媳妇哩。一想到娶媳妇，劲儿又增加了一倍，胸又挺直了一下。今个儿，俺要驾着新马车接妹妹回家，也让她享受一回。虽然刚刚拉了趟家肥，有点冲鼻，想必妹妹是不会怪的，比往日走路可要舒服多了，也要神气些呢。哪想，这次回家，贾府竟备了两台轿车，这可是太太小姐坐的，怎能轮到妹妹这个丫头呢？ “不敢想，不敢想。”花自芳挼了挼随风飘起的马鬃，自言自语道。仰头看了看袭人坐的轿车，车顶圆圆的，攒着一缕红色的穗儿，迎风飘场，一缕阳光从红穗儿中射来，散发迷人的五彩光晕，红的，紫的，蓝的，慢慢的散开，散开，恍恍惚惚中…… “娘！饿！饿”妹妹摸摸小肚皮，伸开双手，哭着向刚进门的娘扑去。 娘抖掉身上的雪花，放下手里几株野菜，搓搓手，一把抱住妹妹，道“宝宝，别怕，别怕，娘在哩，娘在哩。”天无绝人之路。 一家子，全靠娘呢。爹爹上月山里伐木，不幸折了腿，动弹不得，一直卧床不起。无钱请郎中。伤口一天天肿大，脸色越来越差，像张枯黄的腊纸糊在上面。唉，捱一日是一日罢！ 我呢，前些日着凉，发烧，卧在床上，迷迷糊糊，不想吃，也没得吃的。家里早已断粮，野菜已吃了好些天。老天不开眼，又连下三天暴雪，只怕野菜都挖不着了。 娘見我哼哼不断，抱着妹妹过来，伸手摸了摸我额头，又赶紧缩了回去，轻轻放下娃娃，将一湿布敷在额头上。又走到爹身边，扯着衣角，断断续续说了许久。我不明就里，只觉得两三个晚上，爹娘总在窃窃私语，一直到深夜方罢。 “丫丫，”娘走过来抱着妹妹道：“娘买糖给丫丫吃。” “糖、糖。”妹妹哭道：“饿，饿。” “娘带你去买糖糖，买馍馍！” “馍，馍馍！” 娘终究要带丫丫出去。 丫丫没有鞋，那破烂的小鞋这天寒地冻的咋能穿？也没有棉祆。 娘一愁莫展，望了望我，忧郁的、呆呆的、决绝的眼神。俺的亲娘，突而感到陌生，忽而又很熟悉；单瘦的身子，微微颤抖，我担心，可千万别被寒风刮去。 “娘。”我轻声道：“我有鞋，有棉袄。” 我卧病在床，用不着鞋，也不知以后还用得着不。早听娘说，接连大旱，蝗灾，又遭连降暴雪，咱们村庄，十家已空了五六家。昨日山腰一家两日没見炊烟，怕也是没了。 娘用布一层层包裹丫丫的脚，套到大大的鞋里，又穿上我的破棉袄。发黄的棉絮簇簇地往外冒，显然是不想再呆在破袄里，挤挤的，争着要到外透透气。娘用一根布绳带将破棉祆扎得紧紧的。又拢了拢丫丫松散的头发，不知从哪找出了一根红头绳，好一根鲜艳的红头绳，在白雪覆盖的小茅屋里显得多么的喜庆。 娘轻轻的，慢慢的，给丫丫扎了两个羊角辫。微微地笑了笑，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瞬间即逝。 门开了。 娘抱起丫丫，迈过门坎。 外面、白花花一片。没有山，没有河，更没有绿色，只有一个个巨大的白色轮廓。如一头头巨大的野兽，张望着，随时吞噬着饥寒的乡亲。我感到不寒而栗，缩了缩身子。 娘抱着丫丫，深一脚，浅一脚。两缕乌黑的头发紧紧贴在一起。 丫丫的红头绳随着寒风轻轻飘起，衬着亮晃晃的白雪，象一只小小红蝴蝶，是哪么的耀眼，那么的可爱。一丝丝鲜艳的红色渐渐远去，远去，化着一个朦胧的、跳跃的小点，消失在茫茫白雪。 曰：一丝红尘了无痕，漠漠大雪复纷纷。冰封千山茅屋矮，枈门断炊家寒贫。窗外明净无片叶，路上空空少人行？寂寂无声无炊烟，唯闻窃窃叹息声。爷娘相对无言语，骨肉分离泪长流。何时有缘再相见，缕缕香魂返故乡！ 　　吁！吁！马车停了。 花自芳微微一颤，从梦中回过神来，不觉已到家门口。 花大娘已在门口张望，见一队车马停在家门前，又惊又喜，不知所措。又见轿车下来一小姐，一袭红妆，两个丫鬟搀扶，朝屋里走来。 “娘。” “乖乖，我的儿，是丫丫，丫丫回来了！”花大娘定神一看，颤颤巍巍迎上来，搂着袭人双肩。 两缕乌发紧紧贴在一起。 邻里乡亲亦纷纷前来，瞧瞧热闹，感叹一番。 …… 次日，宝玉放学回来。一进怡红院，见丫鬟打牌的，下棋的，歪的趟的，自顾自玩，没人搭理。刚想拿出少爷的架式来，狠狠训几句。 “二爷回来了。”躺在椅子上嗑瓜子的晴雯挪动一下小蛮腰，道：“二爷好象有点不高兴，可在学堂里受了气？” “罢、罢、罢。”二爷提到嗓子的训话压了下去。不然，这众小厮会嚼舌根说，二爷在学堂不好好读书，挨了先生骂，回家拿丫头们散气呢！ 宝玉坐了下来，发了半响呆，感觉空空落落，没甚意思。 晴雯端茶过来，道：“二爷，刚才太太捎话，说你回来就过去一趟。” “知道了。”宝玉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到里房，打开抽届，只见几锭银子整齐地摆在那里。速速拿起，又捡了块碎银兜着。 “我去太太那厢了。”说罢一溜烟走了。 向太太，老太太请了安。 宝王转身来找茗烟。见众小厮正围着玩骰子。 “茗烟！茗烟！”宝玉轻声唤了一声，用手招了招。 “二爷，我在哩！过来玩两把啦。”茗烟伸长脖子道，玩得正起劲呢。 “快过来，正经事！” “好哩，好哩。”茗烟嘟嘟道：“正经事，又是正经事。掏鸟窝也是正经事，吃酒也是正经事，陪林姑娘扯谎也是正经事！” “二爷，啥好事呢？”茗烟一路小跑。 “备马去。” “去哪？” “花大哥家。” “俺可不去！” “大胆！还不听话了不成！” “二爷，上次陪你去花姑娘家，你倒好，俺可被姑娘训了一顿，又说奴才调嗦二爷到处乱跑，万一被车儿马儿碰了搕了，要告䜣老嬷嬷们，揭了咱的皮呢。”茗烟扭动头，露出脖子，以手比划，皱眉挤眼的，嘟嘟道：“咱虽是府上的奴才，可这身皮儾还是爹娘的呢。” “放屁！越大越不听话了！”宝玉训道。说罢抛出一块碎银。 茗烟一把接过，这灵敏的，与花果山猴子接桃子的手法有得一拼。 “二爷！咱可不是怕死的人，砍掉个脑瓜才个碗大！”说罢，竖起大拇子，迈开大踏步，雄纠纠，气傲傲，带着西天取经的豪迈，大声道：“备马去也！” 曰：俺是贾府家生子，祖辈代代世为奴。阿爹晨昏如牛耕，亲妈日夜针线缝。我幼聪明手眼灵，陪伴二爷无晓昏。爷在学堂我靠窗，爷掏鸟窝我先行。主人喝酒咱博彩，主人调情咱得银。二爷心思俺独知，不得妄言守如瓶。宝钗待我不外人，黛玉见我似友宾。袭人骂我还带笑，妙玉仙姑亦有情。晴雯冷艳也有意，众丫些小欲争锋。左右逢缘俺独乐，唯怕老爷太太闻。瞧见老爷绕道走，撞着太太叩头频。爹娘不得作我主，主家可断咱死生！俺是奴才不问天，自在逍遥法自灵！ 未完待续，写于2025年5月8日 本文作者的大哥养了本地鸡鸭鱼，吃青草和谷食，原生态放养，欢迎选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