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的乡愁

城市风筝

<h3>  老家要拆迁的消息传过几年,最后都不了了之。但这次是真的,而且动作很快。先是房屋评估,然后开会宣布政策,确定搬迁时间。仿佛一转眼时间,老宅就变成了一片废墟。虽然我年少离家,一直在外奔波,但老宅是埋在我记忆最深处的家,沉淀着太多的流年往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人的一生最难割舍的还是那份近乡情怯的浓浓乡愁。</h3> 我家的老宅坐落在太湖南岸的弁山脚下一个叫渔湾的小村庄,坐北朝南、山青水秀、民风纯朴。背后的山上有一个神秘的黄龙洞,山体内还有一个更神秘的黄龙宫,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开发过,现在又正在作为景区重新规划建设。我们村庄的西面紧挨着一家国营湖州水泥厂,村庄的东边,穿过一大片农田后,还一座国营湖州造纸厂,我们就读的小学就在造纸厂的旁边。当然,现在两座工厂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水泥厂几经破产重组,已经整体拆除,造纸厂破产后,老厂区被改造成了湖州影视城。因为在弁山西麓有一座白雀听经的法华寺,所以小时候我们这里属于白雀公社,后来改为白雀乡,现在已经变成滨湖街道了。 小时候的农村生活虽然比较清苦,但大家都差不多,不咸不淡,不喜不忧。大人们每天在生产队里出工干农活记工分,年底有点分红,其他基本没什么收入来源,但每家每户都会在自留地里种点瓜果蔬菜,养些鸡、鸭、猪、羊什么的,到了季节,也都会种桑养蚕,除了上缴生产队里的任务茧,留下的也能翻点棉衣棉被,所以日常用度还是能自给自足的。割猪草、采桑叶、摘茧子应该是我们小时候帮着家里做的最多的农活了。当然,由于有旁边两座国营工厂工人的生活对比,那时候的工农差别、城乡差别还是很明显的。看着那些工人下班后打着工厂食堂的可口饭菜,在厂区旁的一排排整齐的公房宿舍门口悠闲地喝酒、吃饭,夏天看他们吃西瓜、吃水果,我们一群农村的小孩就在旁边看着等着去拣他们扔掉的西瓜皮拿回家来喂给猪吃。所以家长们也经常以此来教育我们,要好好读书,不要再一辈子当个“面向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长大后争取当个工人。 那时候的农村没有幼儿园,我是八岁上的小学,两家工厂的职工子弟和我们农村的孩子都在一起上学,所以最早就叫工农小学,后来才改为黄龙洞小学。我应该从小就比较乖,学习成绩一直都不错。那时候满分是五分或优秀,每次期末成绩单下来,我每门课几乎都是五分或者优秀,那些成绩单我至今还保留着,而且年年能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然后父母亲就会把奖状贴在家里比较醒目的墙上,等我小学毕业的时候,荣誉墙上也几乎已经贴满了。每次有亲戚上门,都会看着这些奖状夸上一番,心里还蛮骄傲的。我小学的班主任老师叫沈安英,是水泥厂的职工家属,她平时在学校里管教很严,那时候我们都很怕她,可能我不大调皮捣蛋,在老师眼里一直是个好学生,所以对我还是很好的,还带我去她家里给我开过小灶,每天早晨上课前的全校集体广播体操,还让我站在司令台上给同学们领操。另外还让我参加过学校组织的文艺宣传队,去给当地的工人农民们演出,“三句半”是我演过比较多的节目。 <p class="ql-block">  在我读小学期间,还是斗私批修比较厉害的时期,经常会看到一些挂着“地、富、反、坏、右”牌子的人被推搡着带到田间地头,接受贫下中农的批评教育。有时候也会被关在农村的集体仓库里,一些不明就里的小孩会调皮地向他们扔小石子,但我从来没做过这些事,记得有一回一个老者边轻声呵斥那些扔石子的孩子,边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那个年代流行“农业学大寨”,所以老家后面的山坡上也闹过很长一阵子开山造田运动,但最终也没看到山上的水稻田。我们小时候学校还会不时开展“忆苦思甜”活动,让我们吃糠团子和山上挖来的野菜,确实又苦又涩难以下咽。“双抢”等农忙时节,也会组织小学高年级的学生去生产队里支农,插秧、割稻、拣稻穗等都干过。当时还搞过“拉线插秧”,就是在水田两边的田梗上两人拉起一条线,线上标记着每棵秧苗的间距,我们就在水田中间站成一排按标记进行插种。最辛苦的应该是夏天收割稻子了,佝偻着小小的身板,在闷热的水稻田里挥动着镰刀,浑身都是汗水和泥水,有时候腿脚上还会被蚂蟥叮咬。记得有一次完工后已经临近黄昏了,在回家的路上,很多大人都直接跳进旁边的小河里边清洗边游到对岸去,我也不知深浅地跟着跳了下去,结果到了河中间脚撑不住地的时候才开始紧张害怕起来,只知道在水里手脚并用、乱划乱撑,以为快要淹死了,但没想到吃了几口水后,我也慢慢淌到了河对岸。也是从那一跳开始,我直接就学会了游泳,当然直到现在为止,还只会那个狗爬式。</p> 五年小学毕业后,正常我们应该去公社所在地的南皋桥集镇读初中,但那年正好第一集团军的部队子弟学校湖州洪湖中学由于生源不足,要从附近农村特招一些成绩比较好的学生进去,于是我和我们村的七、八个孩子有幸被招去了。因为学校在赵湾村的一个部队驻地,离我们村有点远,所以特意给我们村去的学生安排了寝室住校。那时还没有双休日,我们每周日下午结伴从家里出发,沿着弁山脚下的崎岖小路走去学校,周六下午放学后再一起走回家,路上要走近二个小时。印象最深的是第一天到学校报到后的第一顿晚餐,看着食堂黑板上的菜价单,我们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连五分钱的青菜都舍不得吃,不约而同都买了最便宜的三分钱的冬瓜汤。后来我们每个礼拜回学校时,大家都会拎着一大罐咸菜带去,可以吃上大半个星期。还记得有一天天刚蒙蒙亮,父亲骑着自行车急匆匆赶到学校,破天荒给我送了一搪瓷杯的红烧鸡肉,原来家里的鸡得了瘟疫,只能杀了吃,难得的一次改善伙食所以记忆犹新。 因为是部队学校,所以学校里还留有好几排部队的营房。有段时间,还真的有部队驻扎在我们学校里,那些日子是比较热闹的。晚上放学后,我们几个孤单的住校生,就会和战士们一起玩耍,看他们在球场上打篮球的样子很潇洒,看他们吃大肉包子真的很香,偶尔也会给我们吃上一个。当时有一个团长就住在我们学校的营房里,我不知怎么慢慢认识了团长的警卫员,有一次看他很认真地帮团长擦拭手枪,我也很好奇地忍不住拿在手里玩了玩,那时候枪和军装对于男孩子来说总有一种莫名的诱惑。这个警卫员是江苏人,后来他转业了,我们还有过几年的书信往来。我们学校大门的正对面是一个大型的田径场,部队的战士经常在这里进行队列训练,我们学校的运动会也在这里举行,好像偶尔也办过几次篝火晚会。穿过大操场,在部队的营区还有一个小操场,在这个小操场上我们和战士们一起看过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纪实电影,因为当年第一集团军正好也被抽调去老山前线打过仗。 我的同桌是个部队子弟,长的很阳光,但上课不怎么专心,成绩也一般,经常在上课时偷偷画老师的画像,挨过老师的批,但他的钢笔画倒是真的画的很好的。面对部队孩子天生的优越感,我们农村的孩子只能靠读书用功来弥补。我也延续了小学时的状态,初中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名列学校前茅,分别担任过数学、语文、物理、化学、英语等各科的课代表,还拿到过全校唯一一个一等奖学金。在临近毕业前一年的暑假,学校还推荐我参加全市组织的优秀三好学生和课外辅导员杭州夏令营活动。因为当时年纪小,家里困难,又没出过远门,我心里还是有些胆怯和犹豫,但我的初中班主任马阿英老师告诉我,要去参加,也许你一生都会难忘。现在想想真的如此,当年连市区都没去过几回的我,能有机会踏入省城杭州,确实很自豪。当我们坐着部队的解放牌卡车一辆辆从西湖断桥上开过的时候,我眼前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宽阔明亮起来,就如同若干年后当我第一次走出国门,站在澳大利亚洲悉尼湾的山坡上面向辽阔大海时的感觉一样。只要每次回想起来,那首夏令营营歌至今能清晰地在耳畔回响:面向营旗,迎着朝阳,迎着朝阳;我们来自四面八方,四面八方;就在这美丽的西子湖畔,夏令营的旗帜高高飘扬…… 虽然从小学开始,老师就会布置我们写我的理想之类的作文,但在我的记忆深处,那时候自己的梦想,就是单纯地只知道读书读书,小学读完读初中,初中毕业升高中,高中念完上大学,大学之后读研究生……,从没想过未来会怎么样,长大后要做什么工作之类的问题。 很快地,初中就要毕业了。但在参加中考的时候我却出了个意外的洋相,也让我第一次碰到了未来要怎么样选择的现实问题。那时候刚流行双面试卷,我们平时练习都是以单面卷子为主,但那次中考的试卷都是双面卷。前两天考试都顺风顺水,问题出在最后一天,而且考的还是我最拿手的数学。我早早就轻松做完答卷,开始漫不经心地边检查边耗时间,自己也一直没发现状况,快临近考试结束时,监考老师走过来拿起我的几张试卷看了看,把其中一面空白的那张试卷翻过来轻轻地放在我面前,并敲了下桌子,当突然看到那半面的空白试卷时,我的脑袋也嗡一下变成了空白。可惜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了,虽然这些题目对我而言没有任何难度。后来也证明,即使半面试卷没做,我的成绩还是超过了当时的重点高中湖州中学、湖州二中录取分数线三十多分,也是我们几个儿时伙伴里唯一的一个。但在当时对我的打击是巨大的,万一重点高中没录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考初中中专了。当时有个规定,湖州中学和湖州二中都是重点高中,而且录取分数线也完全一样,但如果要考初中中专的话,就不能报湖州中学,所以在中考分数没出来前,我的高中志愿只能填报湖州二中。 当年的初中中专,城市里的孩子是很少去考的,主要是一些农村考生。因为一旦中专录取,马上就能转为城市户口,带户口上中专,不用缴学费,还有生活补贴,也就基本不用家里负担了,而且中专毕业,学校是包工作分配的,所以,对农村的孩子来说,读初中中专,是跳出“农门”的一条捷径,但同时也扼杀了很多农村孩子的“大学梦”,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在我走进初中中专考场的前一刻,班主任马老师跑来告诉我了中考的成绩。当知道自己已经被重点高中湖州二中录取的消息后,我几乎是轻轻松松随便应付着去考的中专,因为我自己的目标还是读高中上大学。但中专考试成绩出来后,虽然超分不多,还是过了录取分数线,也是我们几个农村孩子里唯一的一个。马上要填报中专志愿,那些日子内心是很纠结的,记得那几天马老师一直让我吃住在她市区的家里,也帮我分析参谋,父亲知道后也马上赶了过来。父亲的意见很明确,让我填报最容易被录取的师范专科,没办法,当着父亲的面,我第一志愿填了湖州师范。但等父亲满意地回去后,在上缴志愿表的最后一刻,我还是把湖州师范给划掉了,按照当年招生人数最少最不可能被录取的学校顺序依次填报了各个志愿,并在“当上述志愿未能录取时,是否同意服从分配”一栏,坚定地写下了“不同意”三个字,当然这件事我没敢告诉父亲。 初中毕业回到家里的那个暑假,我先是接到了湖州二中的录取通知书,并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初升高转段学习的短期培训,并认认真真地做好了学校布置的暑期作业。在家空闲的时间,父母亲还让我去参加了半天生产队里的田间劳动,说是在生产队里留个打底的工分。我父亲年轻时是个泥水匠,应该也是自学成才,没记得他有师傅,倒记得他带过徒弟。记得小时候会经常帮别人家造房子、打灶头,也有些名声,所以会经常在外面做一些泥工活。我假期没事也会不时跟着父亲去做做小工。 <p class="ql-block">  日子一天天过去,中专的录取通知书一直没有来,我心里暗自欢喜,估计我父母亲当时也是暗自焦虑吧。直到那年九月一日高中开学,还是没有收到录取通知,我父亲只能一大早背了一袋米陪着我坐旁边工厂里的通勤轮船去湖州二中报到。用背去的大米换好了饭票,我把几本自己做的工工整整的暑假作业交给了老师。办完入学手续,安顿好学校宿舍后,父亲带我一起去市中心的老字号饭店同丰楼吃了碗面条,又去对面的长江照相馆拍了张学校要的证件照。当我们两人返回学校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突然远远看见我母亲急匆匆地在那里打转。果然中专录取通知书上午到了,我的心一下阴沉了下来,而我父亲却激动地差点跳了起来,我当时还执拗地对父母亲说,让我上高中,我百分之一千会考上大学。但这时已经不可能了,我的命运在这里转了个湾。后来的人生经历证明这也未尝不是好事,但在当时,我是很想不开的。于是,父母亲又领着我去学校报到处把上午刚办好的手续全部退回来,老师们当然也是真诚地祝贺我、鼓励我,当老师要把我的暑假作业退给我的时候,我说这个就不要退了,就算是我给湖州二中留下的一个纪念吧。</p> 没过几天,中专也要去报到了。录取我的是嘉兴农校,因为填报志愿时根本没想到会被录取,所以对这所学校也没什么印象。当时湖州和嘉兴还同属于嘉兴地区,地区行署在湖州,从湖州坐长途班车到嘉兴也要二个半小时。那天一大早,天光还没亮,父亲和我坐村里的机帆船去市里,等船快开的时候,母亲又从家里急匆匆赶过来,说我忘带了草席,这时船已离开岸边,母亲只能用力把席子朝船上扔了过来,结果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看着母亲摔倒的身影,我当时的眼眶应该是湿润的。从那一刻起,我离开了家,也离开了家乡,开始真正一个人踏上了自己的人生旅途。那一年,我十六虚岁。 后来听我父亲说,当年我是我们乡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初中毕业中专考出去的,不知真假。过了几年,我妹妹、弟弟都各自复读一年初三后也相继考上了初中中专,一家三个初中中专,这在当时倒肯定是少见的,也算是在老家引起了比较大的轰动吧,可见当时父母亲是很骄傲的。其实,那以后,我二姑家的两个小孩也都考取师范专科当了老师,我姨家的孩子也考取电力通讯中专进了电力局,我小姑家的女儿,考取大学又读了医学硕士,成为一名大学老师。归根结底,亲戚们都会说是我带了个好头。 三年中专毕业,我分配到德清县工作。说到这里还有个插曲,记得当年是学校直接分配工作,而湖州和嘉兴刚拆地建市分设为两个市,湖州的生源少,为照顾嘉兴的同学,分配到湖州的嘉兴藉的同学全都留在了市里,我们湖州的同学只能去县城或乡镇。班主任平老师悄悄问我,想去德清还是安吉?其实这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很茫然,都是陌生之地,突然想起初中参加夏令营去杭州时路过德清,所以说了个德清。就这样,我工作旅途的第一站来到了德清,当时还未满十八周岁,并在那里度过了八年难忘的青春岁月。虽然工作了,但我读大学的渴望并未停止。工作后第二年,考取广播电视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班,记得当年的入学考试,其中数学我是全县唯一的一个满分。若干年后,虽已调回市里工作,但还是参加了经济管理专业大学本科的函授学习,再然后,又通过了政治学专业的研究生学习。虽然后面的学习都是在职不脱产学习,但也算弥补了自己当年未完成的大学梦。 岁月悠悠,心路漫漫。仔细想想自己年少时的那段经历,真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就如当年小学毕业被招去了洪湖中学,中考出了洋相考了初中中专,以为不会中专录取却在高中报到那天又收到了录取通知。如果没有出现那些拐点,或许我的人生又该是另一种模样,可能会认识完全不一样的人,经历完全不一样的事。每个人来到这世上,所经历的人生旅程都不尽相同,但起点总是相似的,大部分应该都是在老家开始牙牙学语、蹒跚起步,留下人生最初也是最难忘的记忆。 老宅已经拆除快两年了,当我再次站在这片已经长满荒草的废墟上,只有原来长在院子里的那棵树,断了枝桠还挺立着。一切都那么熟悉、一切都那么亲切,仿佛还能听到儿时在稻草堆里嬉闹的声音,还能闻到这小院子里飘出的饭菜香味,还能看到那个懵懂少年背着书包去上学的背影。这里就是我的生命和梦想最早萌芽的地方。就像一只飘向城市的风筝,是从这里开始放飞,在天空四处遨翔,但风筝的线头却始终系在这里。 <p class="ql-block">  乡愁是流淌在骨髓里对故乡故土的那份深深眷恋,就像初生时连着母体的那根无形的脐带,会牵伴你的一生。记得早年刚离开家乡去嘉兴读中专的时候,爷爷总让我带上一包家乡的泥土,说是万一水土不服,就用泥土泡水来喝。虽然我不大相信,但还是会带着。现在想想,那不是泥土,那就是乡愁。而今,老宅已拆,故土已迁,乡愁何处安放?我的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刀郞老师的那首《虞美人•故乡》,稍稍改动一下,就作为这篇文章的结尾吧。</p><p class="ql-block"> 年少的号角 </p><p class="ql-block"> 佝偻的骨节 </p><p class="ql-block"> 陷落的故土 </p><p class="ql-block"> 不归的河</p><p class="ql-block"> 我最后的天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少年的梦想</p><p class="ql-block"> 入暮的云烟</p><p class="ql-block"> 都裹着殓衣归来</p><p class="ql-block"> 那背乡离土的憧憬</p><p class="ql-block"> 是光阴的遗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穷困的富贵</p><p class="ql-block"> 卑贱的荣华</p><p class="ql-block"> 深谙囹圄的人</p><p class="ql-block"> 怎么忍心对你唱</p><p class="ql-block"> 满身鞭痕的年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只能在</p><p class="ql-block"> 没有哀愁的梦境里回来</p><p class="ql-block"> 我怕你亲吻我的脸庞</p><p class="ql-block"> 发现我眼里的泪</p> 附记:老宅拆迁前后,我曾多次前往,拍摄了很多老宅最后的影像,并在朋友圈发过三期“乡愁”系列照片。同时也一直想写点文字纪念一下,这次趁五一假期动笔,最后一天“立夏”日收笔。是乡愁,也是满满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