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风韵

东海扬波

你是从周礼的帛书上醒来的蝶，

翅尖沾着唐宋的胭脂、明清的雨。

三千针线绣成山河蜿蜒，

一袭青花，半阙婉约，

在民国三月的巷口，

与油纸伞共舞一曲低眉的圆。

立领锁住雪颈的矜持，

盘扣系紧东方的密语。

腰肢是工笔描摹的柳，

开衩处，忽地荡起一阵风，

吹皱流年，却让曲线

在丝绸的河流里站成诗行。

团扇半掩，木格窗前，

你把自己站成宣纸上的留白。

粉缎映着梨涡，金线缠住夕照，

连背景也褪成水墨的氤氲。

时光在此处失语，

唯余衣摆扫过青砖的窸窣，

像一句宋词跌进月光。

莫问烽烟曾怎样灼伤你的锦，

如今你仍是岁月供奉的瓷。

从外滩霓虹到江南烟雨，

所有棱角都化作温柔的弧。

当现代的风掀起衣角，

那抹斜襟里，

依旧藏着整个民族的

——欲说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