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灵儿</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56893800</p><p class="ql-block">图/网络（感谢原摄影老师）</p> <p class="ql-block"> 清晨五点，老巷的砖墙上泛着水光。我推开斑驳的绿漆木窗，正撞见邻家阿婆踮着脚摘枇杷。青石板上滚着几颗金果子，沾了晨露的叶子垂在阿婆的蓝布衫上，像缀着翡翠的披帛。</p> <p class="ql-block"> "小囡来帮忙！"阿婆的银发在薄雾里晃成一片月光。竹竿勾住的枝桠簌簌摇动，熟透的枇杷扑簌簌落进围裙兜成的布兜。果香里裹着露水的清甜，掰开薄皮吮吸果肉时，阿婆忽然说："今年的雨水足，果核都圆鼓鼓的。"她摊开掌心，五粒棕褐色的种子卧在皱纹深处，仿佛老树新结的舍利。</p> <p class="ql-block"> 日头升到天井中央时，栀子花的白瓣开始打卷。卖凉粉的老汉挑着担子歇在巷口古槐下，木桶里浮着冰碴，铜勺碰着瓷碗叮当作响。几个孩童围着要添薄荷水，他总多给半勺："天热，心可不能燥。"蝉声在树冠里织成密网，老汉的草帽沿滴着汗，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花。</p> <p class="ql-block"> 午后雷雨来得急。我趴在阁楼收拾旧书，忽见窗棂上悬着半透明的蝉蜕。金棕色的空壳紧抓着陈年木纹，腹部裂开整齐的缝，像件被遗弃的薄纱衣裳。雨珠顺着瓦檐滚落，恍惚看见某个夏夜，幼蝉如何挣开桎梏，将旧躯壳永远留在昨日的树洞里。</p> <p class="ql-block"> 暮色染红晾衣绳上的蓝布衫时，整条巷子都飘着煮凉茶的气息。金银花、夏枯草在砂锅里咕嘟，苦香里渗出丝丝甘甜。阿婆送来两片薄荷叶浮在我的搪瓷缸里，说起她早年在药铺当学徒："三伏天的解暑方子，要舍得把最苦的根茎都熬进去。"</p> <p class="ql-block"> 路灯亮起的刹那，蝉声忽然低落下去。水果摊的老板娘在收拾最后几颗杨梅，深紫的果实裹着盐粒，在玻璃罐里沉浮如星子。晚风掠过晾在竹匾里的决明子，那些金黄的种子互相碰撞，发出细雨般的私语。</p> <p class="ql-block"> 我望着窗台上渐渐干硬的蝉蜕，忽然懂得所有蜕变都要留下空壳。就像枇杷树舍了果实才得新芽，蝉抛下旧衣方获羽翼，而巷子里这些熬煮凉茶、分送瓜果的人，何尝不是把生命里的甜，悄悄化进他人的光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