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惊雷

孤独的琴弦

窗外的雨像是被谁打翻的银河，裹挟着夏日的闷热劈头盖脸砸下来。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像是巨兽蛰伏许久后的低吼，突然一道闪电撕开夜幕，惨白的光将房间照得透亮，我下意识蜷缩进被子里，脖颈后泛起细密的冷汗。

记忆突然被拉回儿时的夏夜。那天也是这样的暴雨，我缩在妈妈的炕上，听着瓦片被雨点击打的噼啪声。一声炸雷毫无预兆地在头顶炸开，像有巨锤狠狠砸在房梁上，碗柜里的瓷碗都跟着震颤。我哭喊着扑向妈妈，却只摸被褥——妈妈去院子里抢收晾晒的麦子了还没回来。黑暗中，雷声与雨声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幼小的我被恐惧攥住心脏，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至今仍像根锈钉子扎在记忆深处。

今夜的雷声更显肆无忌惮，每一次轰鸣都像是要将天空撕裂。我盯着窗帘被闪电映出的轮廓，数着雷声与闪电的间隔，试图用这种机械的方式安抚狂跳的心脏。雨滴砸在窗外的暖廊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鼓点，混着远处时断时续的汽车鸣笛，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床头的台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却驱散不了心底的寒意。我摸索着打开手机，通讯录里躺着成百个名字，最终却只是滑动了几下又锁屏。有些恐惧是无法言说的，就像此刻窗外的雨，再大的倾诉欲也会被浇成沉默的灰烬。

雷声渐远时，天边泛起鱼肚白。雨势小了，只剩零星的雨滴敲打玻璃。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起身拉开窗帘，潮湿的风裹着泥土的腥气涌进来，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这场折腾黑夜的闹剧。一天又要结束了，而我知道，下一个雷雨夜，那些蛰伏的恐惧依然会破土而出，在每个独自面对的时刻，与我无声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