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时间很快，无需任何准备便推开了五月的门楣，都道五月是初夏的开始，五月是杜鹃鸣叫的开始，五月是石榴花绽放的开始，五月是满架蔷薇一院香的开始，似乎一切都在重复， 又不是真的重复，月份年年复年年，杜鹃年年鸣，花儿年年开，然而今年的月不似旧年的气息，今年的杜鹃不是去年的那一只，今年的花儿亦不似旧年的那一朵，时间流逝，总会给我们留下岁月的痕迹，譬如横线的皱纹，日渐浑浊的眼神，逐渐缓慢的思维，以及不似往日那般喜爱描眉点腮的心情。时光悄悄地带着我们走向成熟，迈入那个我们都不想拥有的年岁，老去看似很遥远，实则在眼前。</p> <p class="ql-block">前几日，借着五一假期，独自一人归乡看望年迈的父亲母亲，遥远的路程因期待的心情少却了疲乏，途中随着滚动的车轮思绪回归于幼年时代，追忆哪些似水年华的美好，探寻记忆最深处的深情，有些片段每每想起都有落泪的冲动，那一年在外求学的我，借着五一假期购了站票（因经济拮据）一路站回，那个年岁似乎不知疲累是何感觉，只心心念念地想要归去家中拾捡爱意，假期结束父亲送我去车站，带着我吃了人生中第一顿烧麦，一笼烧麦父亲一个都没舍得吃，就那样看着我一个个吃下，而我只觉得好吃，亦不管父亲是吃还是不吃，直到吃完才发现父亲只喝了一碗粥，心中万分愧疚，却也不做表达，只因与父亲一直以来客气地对待，生疏地相处。</p><p class="ql-block">后来到了车站，上车时因人多拥挤，瘦小的我怎么都挤不上去，着急的父亲怕我错过火车，伸手将我托举而上，随着车门的关闭，爬在车窗上的我望着父亲渐渐远离的身影，眼睛越来越模糊，大颗大颗的眼泪决堤而出，那一刻心中有的不仅仅是不舍，还有对父爱明了之后的感动。后来读龙应台的目送，有一段话感触颇深，她说：“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p> <p class="ql-block">归家三日，母亲日日伴我左右，父亲悄悄陪在一旁，我们仨仿若难得拥有彼此的时间，总有诉不完的家常，说不完的心情，聊不完的回忆，几月不见，父亲母亲老去的痕迹显明可循，父亲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体力更是不如从前，许多细小的活儿已经无法进行。而母亲，满脸的老年斑和近乎雪白的头发都在诉说着她的老去，这无法逆转的变化令我心痛无比，却也不可替代，唯有接受。</p><p class="ql-block">那日和父亲母亲闲聊，聊到在车上旁边的小伙子一路啃着鸭脖子，我夸张地说道：“听着他啃鸭脖子的声音我偷偷地咽着口水，别提多煎熬了。”父亲却悄悄记在心中，走的前一日，行动缓慢的父亲骑上他的小车车买回一大包鸭脖子，凤爪，让我带着路上吃，那一刻我的心中有温暖的泪在流淌，流淌。</p> <p class="ql-block">不舍分离，离别亦不会迟到，古城的小家有另一个人儿将我牵绊，人生，很美，这美却是用各种情感浇灌而来。</p><p class="ql-block">离别的早晨，母亲亲自下厨煮了饺子，父亲熬了奶茶，几次要溢出眼眶的眼泪硬是被我悄悄压下，年岁越大越明白，愉快地离家是对父亲母亲最好的安慰。</p><p class="ql-block">姐姐的车载着我缓缓驶出小区，忍不住回眸发现父亲在转角的地方静静地伫立而望，那一刻，心似被一把无形的手紧紧复紧紧地抓住，闭上眼仿若听到了那一句：“孩子你慢慢走。”</p><p class="ql-block">回程的路途，不敢回忆，不愿落泪，戴上耳机，听一个人的音乐，似有一扇紧闭的门将我与外界隔开，假装自己不曾难过，亦无不舍。然而，临近古城的前几站，看着父亲买的鸭脖子，母亲装的酥油饼，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不受控制地奔腾而下，我就那样依着车窗一边落泪一边打开了回忆的门楣，几十载的光阴，我从一个小小女孩成为了系着花头巾的小妇人，父亲母亲由正当年走到了年迈，岁月如日历般一日日叠加而起，不同的是，日历可以一页一页地撕下来扔掉不做保留，不留怀念，而岁月却在无形中偷人面上花，夺人头上黑，赋人面上斑，这一切的一切，仿若一部感人的老电影，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浮现，人的一生，经历的种种是不会忘却的，你以为的忘却不过是不想忆起罢了，其实它永存于记忆的最深处。</p> <p class="ql-block">此刻，夜色暗涌，风亦痴狂，我独自落泪书写，心中的酸楚溢于言表，而那份落寞的孤寂感却和另一个背影息息相关。若可以，愿时间慢些走，愿岁月温柔地对待父亲母亲，温柔地对待你，温柔地对待我，温柔地对待世间所有……</p><p class="ql-block">父亲买的鸭脖子我仍不舍吃完，打开冰箱看一看，闻一闻，便很是知足，因为这味道，是幸福的的味道，难忘的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