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母亲亡灵二十年祭</b></p><p class="ql-block"> 忽而作别二十载,常忆童小膝下欢。</p><p class="ql-block"> 天天经纬行谣慢,日日运筹怎悠闲?</p><p class="ql-block"> 几回象梦花前笑,数度冥思总流连。</p><p class="ql-block"> 重云锁星相隔处,亿万香钱化团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乙巳夏月,母亲节遥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妈妈的歌声</b></p><p class="ql-block">妈妈2005年去世,距今已经整整20年了。妈妈去世的时候,我43岁,弹指一挥间,我今年已经63岁了,虽不能说老,但如果以退休为节点,那应该也是一个名义上的老人了。对此,不知道妈妈是否能够接受?不过,无论多大还是多老,在妈妈的眼里,我永远是她最小的儿子。</p><p class="ql-block">自从自媒体深度发展以来,我沿着《简书》《美篇》和《公众号》,一路走过来,也已经耕耘十多年了。这些年来,每逢母亲节,我都要写一篇关于妈妈的文章,其中大部分是回忆妈妈留存在我心中的那些点点滴滴,藉此表达对妈妈久久的怀念之情,也同时最大限度回馈妈妈的在天之灵。</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关于妈妈的文章写多了,毋庸置疑,同样会出现数学上的一个概念,即所谓的“边际效应”。也就是说,怀念妈妈的文字越写越多,其题材或视角,或切入点却越写越少,大有“江郎才尽”的感觉,但对母亲的怀念之情却越来越深。</p><p class="ql-block">前些日子,在《快手》平台上,偶然听到陕北才艺网红马美如,她在作自我介绍的时候,也包括她的团队队员在内,总喜欢用陕北评书的一种调式来说唱,他们常常现编现唱,很有生活气息,又诙谐幽默。就因为看到这样的视频,这才知道革命歌曲《绣金匾》的优美音乐,原来就源自陕北评书。无独有偶,还因为看到马美如唱陕北评书,我才发现,妈妈晚年笃信基督教,她诵读《圣经》的时候,也同样采用的是陕北评书的这般调式。想想挺有意思,妈妈没去过陕北,也不懂陕北评书和陕北民歌,怎么就会唱了呢?唯有一种可能,因为妈妈常去教会,基督教也中国化了,甚至地方化了,他们知道陕北评书的美,于是,就这般学来,又教给信徒。</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喜欢音乐,也喜欢唱歌,只是因为我小时候患有严重的中耳炎,甚至这种毛病,一直持续到我结婚以后,快30岁的时候,最终在妻子的帮助下,用青霉素药粉进行外治,这才得以彻底痊愈。但毕竟病程太长,导致耳膜穿孔、听力下降,进而导致耳音出现偏差。所以,我经常唱歌的时候,特别容易跑调,而且不管什么歌,总能唱出一种“秦腔味儿”,这很令我烦恼。</p><p class="ql-block">我还清楚记得,可能因为各人性格差异吧,我二哥喜欢拉二胡,三哥喜爱拉板胡,二姐则尤其钟情于唱戏。不仅如此,二姐在出嫁以前,甚至是我们老家每年“春晚”的台柱子,或者叫当红演员。那时候,二姐年纪轻轻,记忆力超群,虽然识字不多,硬是凭着下苦功夫,她出演秦腔现代戏《红灯记》中李奶奶,可谓声情并茂。几十年来,二姐唱戏的情景,我历历在目,好像就在昨天似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我小时候,三哥当时还在部队,每年探亲回来,他都要借一把板胡,一方面自己喜欢拉,另一方面也找机会给我教。所以说,三哥应该是我在音乐方面的入门或启蒙老师。也因为这样,我早早就喜欢上了乐器,甚至还专门自制过一把板胡,只可惜它的音调和音色,总是差那么点劲儿,就像我的耳音一样。</p><p class="ql-block">上初中以后,我因为离开了家,帮家里干活的机会少了许多,课余时间当然就充裕一些。于是,我跟着同学,又自学了吹笛子,甚至还自学了一点乐理知识。故此,在空闲时间里,只要有可能,我常常用学校文艺宣传队的板胡呀、笛子呀,轮换着玩玩,那可真是一个不亦乐乎!</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我们家几乎每年粮食都不够吃,所以但凡周末或假期回家,我的首要任务是下地干活挣工分,毕竟工分可以换粮吃,也能让家里少“找钱”给队上。因此,我上初中以后,有点体力了,回到家里,很少操弄乐器。现在想想非常可惜,因为高二那年,我拼尽全力投入高考冲刺,更因为学习用力过度,身体一度有所受创,所以,即便高考结束,我也没有能够想起来要“重操旧业”。</p><p class="ql-block">再后来,包括上大学,以及参加工作以后,脑子里一直片面强调学习和工作的极端重要性,或许是自己的兴趣点发生了转移。总之吧,在有意无意间,把仅有的那点东西,实话说,在乐器方面,的确不怎么扎实的“基本功”,就此很遗憾地,被自己给彻底荒废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没头没脑说了这么多,不是为了别的,也不是为了标榜,还不是为了检讨,其实,我只想说明一件事,就我所知道的兄弟姊妹几个的这般兴趣爱好,都应该来自基因传承,也大概率源于妈妈对音乐的些许偏好。因为父亲性格内向,也可能因为身体常年有病,说话都会气短,所以,父亲生前从未表现出对音乐的任何兴趣。</p><p class="ql-block">最初听妈妈的歌声,是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排行在前的几个哥哥和姐姐,他们结婚的结婚,出嫁的出嫁,分开另过的分开另过,外出工作的外出工作,总之,他们大都不能时常在家陪伴父母。这就是所谓的,小鸟儿翅膀硬了,都要远走高飞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面的六哥、七哥,他们先后走出校门,又都赶上了兴修水利的热潮,在家待的时间有,但不是很多。我最小,有那么一段时间,就我一个,在家陪伴父母。那时候奶奶还在,住在东边那孔窑洞里,妈妈夜以继日做活,不会影响到她。父亲因为早年间得了支气管炎,按当时的医疗条件,大部分时间得不到医治,只能在家安心静养,所以,父亲需要相对温暖、安静的休息环境,妈妈做活也不能吵着他。</p><p class="ql-block">妈妈白天要忙,到了晚上还要做活,而且要不停地干。在我看来,属于妈妈的闲暇时光,其实就是她做活时的最佳状态。妈妈常常不是织布,就是纺线,或者缝补衣服,或者纳鞋、上鞋,家里人多,她不可能停歇下来。每每这个时候,特别是晚上,我睡觉以前,总能听到妈妈的歌声,总能感受到妈妈此时此刻的那种悠然自得,那种日子清苦之余的轻松自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特别是在冬天,天黑的很早,那时候还没有通高压电,谈不上什么娱乐,天又特别冷,加之学校也没有布置家庭作业的习惯,所以,我只能早早钻进被窝睡觉。说是睡觉,其实不一定能睡着,于是,我便陪着妈妈说话,妈妈一边干活,一边说她童年的那些趣事。</p><p class="ql-block">妈妈说她小时候,因为在家是老大,大舅与她又相差好几岁,所以,她也是外婆,尤其是外爷娇惯着的孩子。妈妈说,她曾经缠过脚,但由于她使劲哭闹,所以,也就没能缠下去。妈妈还说,她曾上过几天学,念过几天书,然后说着说着,妈妈就会唱起来,唱她小时候,语文课本里的那些童谣,我后来称之为“民国歌谣”。</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妈妈的歌声很清爽、很轻柔、很温暖,也很明亮,有时候还带有稍稍的调皮。我呢,很多时候,都是在妈妈的歌声中,不知不觉睡着的。所以,小时候,妈妈的歌声,就是我的摇篮曲,也是我的催眠曲。有时候半夜偶尔醒来,看到妈妈一个人,依然在那儿干活,还在轻声哼唱着她童年的歌。</p><p class="ql-block">现在想来,或许妈妈特别需要一个听众,然而这个听众,大部分时间只能是我。又或许妈妈用唱歌的办法,来消除自己那满身又无法逃避的疲劳,属于那种典型的“精神战胜法”。但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睡醒了,睁眼看看妈妈,然后扭过头去,自顾自,又呼呼睡着了。就这样,日复一日,妈妈在辛苦、劳累与歌声中,度过了那段十分艰难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时候,妈妈五十岁上下,正直壮年,却对童年的事情,包括上学背诵的课文,记得那么清晰,那么完整,我很有点诧异。对比下来,我则什么东西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每次放学路上,同学们高声喊唱的那句歌词: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如果换作我的孩子,在那样妈妈做活的情境下,要是听到这样的歌声,恐怕晚上会睡不着觉的,严重一点,甚至会做噩梦。</p><p class="ql-block">妈妈在歌里都唱了些什么内容,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好像都记得,但真的去具体回忆的时候,却一句歌词也想不起来了。这是为什么?只能说自己太愚钝,只能说自己不经心,只能说自己没脑子,咋就没想到把妈妈唱的歌词内容,一句一句记录在纸上。现在想来,真是追悔莫及、悔不当初呀!</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上初中离开家以后,就再也没有那么多机会,聆听妈妈的歌谣了。自此,大部分时间,妈妈身边没有了儿女,却来了孙子、孙女,今天这个来,明天那个去,妈妈有没有继续唱她的歌谣,我不得而知,也未曾听到哪个侄儿、侄女提及。我猜想,随着年龄变化,妈妈的心理状态肯定会有变化,也许她唱过,也许没唱过,两种情况都有可能。</p><p class="ql-block">再次听到妈妈的歌声,则是在晚年,改革开放后,妈妈笃信基督教以后的时光了。八零年代中后期,妈妈虔诚地相信了基督教,这时候我在单位慢慢成为骨干,工作繁忙不说,而且对妈妈信教多有不理解,甚至一度坚决反对。所以,很多时候,我没有多大心思听妈妈“唱经”,即便听,也还带着批判的思想来听,甚至不屑一顾。</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再后来,即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在去陕北工作前后,我忽然有所顿悟,开始正确理解信教对于妈妈自身的重要性。人固然由物质构成,但真正能体现其风貌的,却只能,而且必须是一个人自身的精神状态。妈妈养育了十个儿女,含辛茹苦,甚至是受罪了一辈子,她比别人更需要一种精神的滋养。</p><p class="ql-block">因为有了这样的基本认识,我便再次开始用心去听妈妈“唱经”,哪怕不能完全理解《圣经》的内容,但也能很好地接受妈妈对于《圣经》的虔诚。直到最近才知道,妈妈“唱经”的调式,采用的是陕北评书中,比较舒缓、轻巧、可爱、诙谐、幽默的那种类型,虽然很多时候是雷同的、反复的,但如此简单又流于形式的曲调,并不妨碍妈妈发自内心对“主”的顶礼膜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无论是早年间的“歌谣”,还是晚年时候的“唱经”,妈妈的歌声都谈不上在形式上有多优美,但在音乐内涵上,在敲响心音方面,在鸣动心灵之处,我觉得,妈妈的歌声是最朴实、最纯粹、最真切、最透彻、最温柔、最动人的歌声。这样的歌声,也许不必要打动别人,却在我的内心深处,埋下了至善的种子,又在我自己的心灵之上,涂抹了一层十分油亮、清澈,又坚固不破的保护色。我不得不说,妈妈的歌声通透了自己,又滋润了儿女。</p><p class="ql-block">在妈妈的歌声里,我听到了生活的苦楚和欢笑,我听到了人心的至善和至美,我听到了人生的希望和寄托,我也听到了母亲的义无反顾和无私奉献,我还听到了妈妈对美好生活的不懈追求。甚至说,我又听到了高山的伟岸,听到了大海的浩瀚,听到了大地的广袤,听到了世界的纷繁,听到了宇宙的无限……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归结到一起,其实只有两个字:母爱!</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