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随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1, 100, 250); font-size:22px;">怀念甘肃酒泉教育学院国新钊先生</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陈新民 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月26日,我接到学生报喜,教育部正式批复设立甘肃酒泉职业技术大学,规模为五个本科专业,12000名在校生。3月16日,我接到马瑞兰老师的唁电:“老伴昨晚离我先行了,泣告。”九十岁的国新钊老院长,因病在天津辞世。一喜一悲,悲欣交集,两者之间有联系吗?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5初春,酒泉历史上第一所高校——酒泉教育学院挂牌成立。首任院长刘学德,陕西人,老资格的“西进干部”,曾在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就学;副院长国新钊和陈大学,分别毕业于兰州大学物理系和化学系,他们都是河西名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初,学院在《光明日报》发了招聘广告后,陆续从全国各地招来一些教师。院址以酒泉师范的南果园为主,总面积80亩。条件之简陋,如今不可想象。学院办了15年,为酒泉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从这里走上知识改变命运道路的学子,不在少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学院一月挂牌,我是三月调进,在中文系教美学课。年底,人事调整,刘学德专任院党委书记,国新钊出任第二任院长。我被任命为新成立的院长办公室主任,当年,我30出头。三位领导对的我厚爱有加,充分信任。在他们麾下,我经历了繁忙而充实的三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酒泉教育学院大事记》对学院初创阶段记载,是粗线条记述大事。这里,我说些小事,说说国新钊先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曾在酒泉行署文教处人事秘书科管理过一段档案。我知道国先生当年的高考成绩完全可以上清华复旦。他为什么进了兰州大学?原来,出于国家高校发展布局和重点学科建设的需要,有一批物理考生由组织统一录进兰大物理系。北大物理系在读研究生,也有被转学到兰大物理系的,比如后来任天水师专校长的徐诚。他们没上心仪的学校是一种挫折,但比起以后各自经历的种种坎坷,那又算得了什么?国先生被入“另册”是不幸,他没有离开教坛,却是边城教育之幸,是小地方学子之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64年高考,国先生那时在敦煌中学教学,他带敦煌考生去酒泉中学参加高考(那时全区各县市考生,都集中于地区行署设在酒中的考场)。考过数学后,总监考来休息室了解情况。监考老师们反映,卷上的最后一道题,绝大多数的学生没有动笔,丢了这18分的大有人在。有人拿来数学卷子,请现场的几位数学老师试做,没人能解。国先生过去䁖了一眼,立时解题。酒泉中学,玉门中学等名校的数学权威束手无策的难题,被敦煌中学一个年轻物理教师轻松解开。参加阅卷的各地教师纷纷向敦煌同行打听,原来,这个年轻人学识底子厚实,教学很是出色。从此,国先生成了声震酒泉七个县市教坛的名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已故兰大哲学系教授杨子彬,原是敦煌中学教师。他曾给我讲19世纪俄国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们,讲那些贵族少妇怎么放弃彼得堡的荣华,追随丈夫来到苦寒寂寥、生存维艰的西伯利亚。她们用青春和生命,阐释了爱情的高贵,显扬了人性的光辉。讲完西伯利亚,杨教授说起国新钊先生的夫人马瑞兰。马瑞兰从首都师范学院毕业分配在北京五中。那时,马老师眼看先生回天津无望,她毅然决然离开首都,调到五千里以外敦煌。夫妇俩相濡以沫,在河西走廊工作生活了26年。敦煌中学师生对马瑞兰老师尊敬有加,除了她教书育人的业绩,还与她舍弃北京,选择敦煌有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教育学院师生眼中,马瑞兰是一位勤勉优雅的师者,女生们还常常议论她的美丽温婉。国院长也很帅气,一米八的个头,黑发浓密,明目丰面,仪态儒雅。 @刘学德、国新钊、陈大学几位院领导都是在重点大学见过世面的人,陶恒庆教务长曾在青海师大任教。他们看重学术活动对高校办学的意义,全力支持我这方面的工作。我请来北大哲学系闫国忠教授作美学讲座。那时,学院没有礼堂,讲座在露天举行,刘书记搬上椅子来和师生一块听讲。我请来战斗歌舞团的崔炳元,借酒泉师范的阶梯教室给爱好音乐的师生讲西部民歌,陈大学出面接待了当时还是毛头小伙的崔炳元。崔炳元后任西安音乐学院副院长,是全国知名大作曲家。他说起当年陈院长的简朴热诚的接待,依然感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全国青年美学座谈会”在成都召开,通知我参加会议。学院才成立,教师出省参加学术活动没有先例。我给国院长汇报,我了解学院经费紧张,准备自费前往。他明确表态全国性学术会议邀请,是对你的肯定,也是学院的荣誉,我支持你参加,无需自费。后来,我几次外出讲学,刘书记、国院长、陈院长都很支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学院陆续开办了数理系、中文系、英语系、生化系和政史系。学员大多是县乡教师,还有省委委员、中央企业的领导,还有县长,行政干部和卫星发射基地的年轻军官们。管理成人学员比较省心,但也会遇到一些出乎预料的事情。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天晚上,几个学员在宿舍喝大酒,吼吼喊喊弄出不小动静。有人反映到地区教育处,处长严厉批评学院。学院有人闻风而动,要求开除闹酒的学员。国院长征求我的意见,我说:“这事影响是不好,但没有形成什么实质性后果,比如伤人毁物什么的。几个成年人,错就错在喝酒没找对地方。我想,叫他们停几天课,责令写出书面检查就‘放行’。事情不对原单位反馈,检查不进个人档案。”国院长同意我的处理意见,很快息事宁人。十多年前,我在兰州遇到一位省城院校的党委书记,正是当年纵酒者。我把那事已忘得一干二净,他却耿耿于怀口口声声感激我施以援手拉他渡过难关。我说应该感谢国院长,人家是决策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国院长来办公室通知,学院党委决定要我兼任学报主编。我不敢接受:“学院有那多学文史哲的老师,我是学美术的,主持学报不合适。”国院长说:“原来确定的学报筹备班子,一直没有工作进展。你是学院发表文章最多的青年教师,你主编的《绿荫》,大家都认可。无论如何,先把创刊号搞出来再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绿荫》是我带党政班的张静昌(后任嘉峪关市委副书记)中文系的牛元(甘肃日报社名记者,已故)两个同学办的同仁学刊。刊名由兰州大学院校长辛安亭先生题写,他还给我们投稿《延安时期的干部教育》,同期还刊发了北大闫国忠教授的哲学论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提议学报名称《西部论坛》,却遭到多人反对。老同志们主张起名《教学与研究》,年轻老师支持我的选择,两种意见争执颇为激烈。最后,国院长拍板确定刊名《丝路论坛》,酒泉历史上第一家学术理论刊物面世,在省内外引起的反响,超出了我的预期。西北五省区高等院校学报研讨会在乌鲁木齐召开,国院长和我应邀参加。我1988年离开学院,先后在省城编过理论期刊,在北京国字头行业大报当过领导。每次转岗,我都会回想自己编辑事业的起点《丝路论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00年,职业技术学院由酒泉教育学院转制而成,酒泉职业技术大学的前身,是酒泉职业技术学院。酒泉职业技术大学、酒泉职业学院和酒泉教育学院,三所院校一脉相承。酒泉职业技术大学,两千多亩地的校园里,楼宇林立人流攒动。出入其间的人们,有几个知道当年酒泉教育学院的那些人,那些事?往事渐入烟尘,亲历者总是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版权所有 请勿侵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1, 100, 250);">陈新民2025年5月6日于甘肃兰州格林庭院</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