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甲骨文看殷商

姜浴清

　　“中华基因一一甲骨文及其价值”是安阳师范学院郭旭东教授“商邑瞽宗”系列讲座中的专题研究成果。

一、甲骨文的发现

甲骨文：商周时期刻在龟甲与兽骨上的占卜和记事文字（龟、龟甲、龟甲兽骨、般契、契文、贞卜文、卜、般墟文字、龟版文、骨刻文）

时代：商代、周代

载体：龟甲、兽骨

性质：占卜、记事等

在安阳老城西北5华里的地方，有个紧临洹水、名叫小屯的村子。

19世纪末叶，小屯村民在河南岸的地里犁田耕作之时，常常会有一一些骨片随土翻起。后来老百姓以为它是古代的“龙骨”，并把它作为中药使用。

到了光绪二十五年（1899），时任清朝国子监祭酒的王荣不小心患上了疟疾，王家家人抓药时，其中就有一味名叫“龙骨”的药。忽然发现“龙骨”上有刻划，遂引起了他的注意，经过认真对比研究后，王荣最终确定这些骨头乃是商人占卜时所用的卜骨，其上刻划乃是文字，“贝确在篆箱之间”。

至此，沉睡了3000多年的商代甲骨文终于被王懿荣发现了。

甲骨文发现的另一种说法；

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山东潍县的一个古董商范维卿来到安阳,无意之中看到小屯村民手中所拿的“龙骨”时，职业的敏感使他心中一动。经过详细询问过后，范维卿才得知这物件竟是古代的“龙骨”，后来范维卿到京城卖古董时找到王荣进行鉴定。

发现：即见到甲骨实物,鉴定其上面的刻划属于文字性质，并判断其年代，又大力收藏。

甲骨文发现的时间：

清光绪二十五年，公元1899年

王荣发现甲骨文是我国近代学术史上四大重大发现之一，从此以后，一门新的学利——一甲骨学逐渐兴起，自春秋以来文献“不是征”的商代历史，因甲骨文的出现而大有改观，轮廓渐清。王荣不仅是“甲骨文之父”，而且其人品学问、道德文章也被人景仰，其忠心报国的爱国主义精神也将永垂不朽。

二、甲骨文的早期盗掘

甲骨文被发现与认定后，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来一斤才数文铜钱的中药“龙骨”忽然成为售价昂贵的“古董”，各地的达官贵人与文人雅士出于不同目的而纷纷收藏，这使得甲骨文的价格一路飙升，扶摇直上。

一些有头脑的小屯村民则开始到田中挖掘，从此拉开了小屯周围百姓盗掘地下甲骨文的序幕。

在学术界，则把1899—1928年这30年时间的盗掘活动称为“非科学发掘阶段”。

甲骨文的盗掘情况（1899—1928:1937-1949）

刘家二十亩地：归王懿荣，端方

朱坤家地：1904年，归端方，黄睿，方法敛，库寿龄张学献地：

1909年，1923年，1926年，归罗振玉、明义士1924年、1925年，归明义士

1928年,小屯村民大肆挖归上海、开封古董商1937—1949年，战乱导致大肆盗掘

这一时期出土的甲骨，有数量不少并流散到国内各地以及海外，这一时期出土的甲骨文由于是小屯及其附近村民出于挣钱目的而私挖乱掘所得。同时，为了求得“善价”，一些小片甲骨、字少的甲骨往往遭到村民的遗弃，使甲骨资料损失加大。

1928年，国民党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在广州筹备成立，傅斯年派董到安阳股墟调查，董经过实地考察后，认为“甲骨挖掘之确犹未尽” ，“告罄”的流言是没有根据的。

在此之下，1928年10月，殷墟科学发掘正式拉开序幕。标志着中国近代考古学的诞生。史语所的股墟发掘（1928—1937）共15次，出土甲骨文24918片。

三、甲骨文的发现

甲骨文的三次重大发现：

1，一二七坑：1936年，17096片，主要是龟甲

2，小吨电南地：1973年，5335片，主要是卜骨

3，花园庄东地：1991年，1583片，有字的579片

四、甲骨文的重要著录

第一部甲骨文著录书：刘鄂5000余片

《铁云藏龟》，收录1058片

罗振玉是甲骨学的奠基者，他多方搜求共得甲骨3万片以上，并潜心研究，对于甲骨的著录更是不遗余力。他将甲骨文字释读、分类，先后编著《股虚书契前编》(1913年)、《股虚书契菁华》（1914年)、《铁云藏龟之余》(1915年)、《股虚古器物图录》(1916年)、《股虚书契后编》（1916年）和《股虚书契续编》（1933年）等著作。

ト解通 《股契粹编》 ，郭沫若著

从上海收藏家刘休智《书契丛编》 中选取甲骨精华1595片编成，在内容分类上大抵与《卜辞通纂》 相同。此书共两册，上册为拓本，下册为考释，依拓本次序，每片甲骨均加有考释。 《卜辞通纂》 ：1932年，郭沫若在日本访求公私各家所藏殷墟甲骨，所见约3000片，拟辑为一书，但因多未拓存，没有成功，便选释甲骨，编成本书，1933年在日本东京 出版。

《殷墟文字甲编》(乙编》《丙编》：史语所发掘的甲骨文著

郭沫若主编、胡厚宜总编辑的《甲骨文合集》（13册）

于1982年出齐，刊布从传世甲骨中选取的41956片，是一部里程碑式的甲骨资料书。

1999年，彭邦炯、谢济主编的《甲骨文合集补编》出版，刊布传世甲骨13450片。

《甲骨文草本大系》 由黄天树主编，以草本的形式，按照新的理论和方法，综合整理研究甲骨文资料的集大成之作，全书共43册，由“图版”“释文”和“索引”三部分组成，收录有字甲骨70659片。是目前收录甲骨数量最多的大型甲骨著录书。

五、甲骨学史上的重要人物

孙治让:《契文举例》考释文字180余个

王襄：4000余片

第一部甲骨文字典：《簠室殷契类纂》

收可识甲骨文字873个

孟定生：431片

2004年上海拍卖20片，甲骨第一拍

端方（湖广总督）国博、国图、历史所、陕博、 重博、清华、北大、陕师大

刘体智：28000余片，后捐文化部，现藏于国图

郭沫若的《殷契粹编》即选自刘藏

复旦大学教授陈子展：堂堂堂堂，

郭董罗王

古文字学家唐兰总结：

雪堂导夫先路，观堂继以考史，堂区其时代，鼎堂发其辞例。

甲骨四堂罗振玉（雪堂）:

搞清了甲骨文的真正出土地；购藏和著录了大量的甲骨文；指出了甲骨文是商王室之物；考释了485个（后增订为571个）甲骨文；创立了甲骨书法。郭沫若:“甲骨自出土后，其收集保存传播之功罗氏当居第一，而考释之功亦深赖罗氏。

王国维（观堂）：

突破文字考释的范围，将其作为原始史料，用以探讨商代的历史、地理和礼制，即将甲骨文作为史料对商代历史进行研究，著《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续考》。对甲骨文著录、分期、级合有贡献；对商王世系进行了考证和纠谬

郭沫若：“殷墟的发现，是新史学的开端；王国维的业绩，是新史学的开山。

董作宾（彦堂）：

第一个考察了股墟；第一个进行了殷墟发掘；首创“贞人说”，作为甲骨文断代的个重要标准，对甲骨文进行了分期断代；甲骨文书法家。

分期的10项标准：

世系、称谓、负人、坑位、方国、人物、事类、文法、宇形、书体

第一期：武丁及其以前（盘庚、小辛、小乙）。二世四王。

第二期：祖庚、祖甲。一世二王。

第三期：辛、康丁。一世二王。

第四期：武乙、文丁,二世二王。

第五期:帝乙、帝辛。二世二王。

郭末若（鼎堂）

以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史观为指导，研究甲骨文和中国古代社会；收集著录甲骨文；研究考释甲骨文；对甲骨文分期断代；研究古代历史

外国人与甲骨文

方法（美国基督教没礼会驻山东潍县传教士）：

普林斯顿大学，美国的卡内基博物馆第35页

日本12443片，加拿大7802片,英国3355片,美国1882片,德国715片，苏联199片，瑞典100片，瑞士99片，法国64片,新加城28片比利时7片,韩国6片。12个国家和地区共收藏2.67万片。

库寿龄（英国浸礼会驻山东青州传教士）：英国苏格兰皇家博物馆，大英博物馆

金璋（曾任英国驻天津总领事）：剑桥大学

史密斯（曾任教于燕京大学）：纽约哥伦比亚大学

顾立雅：上世纪30年代到过股墟,所得甲骨后捐给了执教的芝加哥大学。

华尔纳：窃取我国敦煌壁画臭名昭著的美国人，1914年曾到安阳考古，得甲骨约960片，现由哈佛大学收存。

明义士，加拿大长老会牧师

35000余片(50000片)

六、甲骨文内容第40页

殷商时期的王、臣、侯、平民

(众人)

(小臣)(侯虎)

(余一人)

贞：求年于岳，燎三小牢，卯三牛? 《合集》385、107求年于河，沉，王受[佑]?大雨,吉。

《屯南》673壬辰卜，其求年于夔,燎侑羌，兹用? 《合集》32117

燎（、）、沉）、），用兽牲和人牲为祭品向神祖求年

气候与环境

般商时期的战争与军队

丁西贞：王作三师,右、中、左?[甲]口[]，贞方来口邑，今夕弗震王师?

殷人的神灵崇拜

殷商时期的科技

殷人的刑罚和思想观念

甲申卜，报卖:帚好娩，熹?王

王古日：有案。八日卖成，有

占日:其惟丁妙，熹嘉；其惟庆娩，

冒响；吴，有出虹

各云自东,

三旬又一日甲寅娆，不烹，

弘吉。

自北，饮于河。

惟女。

七、甲骨的整治与占卜

商人不仅继承了先人灼烧骨片，并按照裂纹预测吉凶的做法，又将这种做法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们制作龟骨的原材料，主要有两种：

其一是家牛、水牛或其他动物的骨骼,当然主要是肩胛骨：

其二是龟的腹甲和（少数）背甲

在整治甲骨的准备阶段，首先要去掉甲骨上残存的肉渣。龟甲沿着甲桥锯开（甲桥保留在腹甲上）分成腹甲、背甲两种。

关于腹甲的整治，一般甲首里面铲平，不留边缘，只留一小部分甲桥，甲桥和腹甲连接处成钝角，边缘呈弧线状。

对于背甲的整治，一种方法是从中脊锯开，一分为二，边缘经修整刮磨至近梭形。另一种方法是在对剖后,锯掉首尾两端,再将边缘修整成弧线。后一种方法整治成的龟背甲,通常又被称作“改制背甲”。

兽骨和龟甲本身很厚，在烧灼时很难出现兆纹，因而就无法据之判断一件事的吉凶。正因为此，需要在兽骨和龟甲上制作钻凿。

钻凿制作有一定的规律性。它们通常位于甲骨的背面，其中圆形的称钻，椭长形的称凿。

对甲骨进行烧灼才真正进入了卜的阶段。

钻是烧灼之处，所以称为“灼钻”。用一根烧热的圆柱形树枝对钻进行烧灼。烧灼之后，甲骨上会出现裂纹。这些裂纹通常被称为“兆”。商人会根据兆来判断所卜问事情的吉凶。在甲骨上刻录下占卜的内容。甲骨上出现兆之后，通常要把占卜的内容刻录到甲骨上,卜辞通常刻在兆的附近。

八、甲骨的专业用语及文例

辨伪与缀合

卜辞文例：

一条完整的甲骨卜辞，应该包括四个方面；

叙辞：也叫前辞，指占卜的时间和负责占卜的负人

命辞：也叫负辞，指占卜所问的内容

占辞：即负人或商王视兆之后所作的判断

验辞：即应验之辞

癸巳卜,超贞:旬亡祸？王占曰:有[祟],其有来艰。迄至五日丁西,允有来[艰自]西。

沚或告曰：土方征于我东，[灾]二邑。言方亦侵我西鄙田。

甲骨文的分类:

卜辞：

记事刻辞：

表谱刻辞；

数字卦；

习刻刻辞

甲骨文的历史价值

19世纪末，王懿荣第一个断定甲骨文是远古文字，并认为是“商代卜骨” 。刘鹗说甲骨文是“殷人刀笔文字”。到罗振玉时，经过他对甲骨文的认真研究，得出“于刻辞中得股帝王名谥十余，乃恍然悟此卜辞者，实为股室王朝遗物”的论断。

九、甲骨文的重要价值

王国维（观堂）利用甲骨文作为历史资料研究商代历史，取得了重大成绩，体现在他的两篇著名文章，即《般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和《续考》。他惊奇的发现，司马迁所撰的《史记·殷本纪》中的商代先公先王，于甲骨文里都可以找到，“有商一代先公先王之名,不见于卜辞者殆鲜”。同时,他还根据卜辞，纠正了司马迁所记是股王朝世系的个别错误。

这个研究成果，意义重大。它证明了商代的确在历史上存在过，是信史。司马迁的记载是真实可信的，而不是杜撰。打破了疑古学派以及胡适说过的“东周以上无史”的错误论断。

甲骨文证明了《殷本纪》所记历史的真实性，由此人们推理，《史记》 中的《夏本纪》 不是空穴来风，无凭无据的，也应该是有根据的和可信的，这样的话，远古时期的夏、商两代，都是信史，古人们常说的上古三代并非虚言，夏代纪年是前21世纪前16世纪，商代纪年是前16世纪—前1046年，总起来，大约1000年。

甲骨文的发现，将中华文明史上推了1000年。甲骨卜辞中，学者们也发现了夏王朝的存在证据，即“西回”。因为在文献典籍里，多有“西回夏”如《礼记》《尚书》 等，而在新发现的清华简中，也有同样的记载。

甲骨文的文字价值

甲骨文的成熟性：

1.甲骨文的单字数量多，4500个左右；

2.甲骨文出土的片数多，有16万片左右；

3.甲骨文字是表意文字，由形达意，字的结构基本符合“六书”理论:

4.语法要素均已具备：

5.能够表达完整的意思；

6.传承有序，从未中断。

于省吾:“截至现在为止，已发现的甲骨文字，其不重复者总数约四千五百个左右。其中已被确认的字还不到三分之一 。

甲骨文字构型基础：

汉字是表意文字体系，文字与社会文化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就甲骨文字结构本身来看，其造型与自然、社会的客观对象之间，如人体、自然界之物、动植物以及社会生活等方面,也存在着紧密的联系。

造字者根据自己对生活的体验和描写能力，或注重形状轮廓，或注重姿态特征，随物赋形，以形表意。

一、是与人体成部分形体特征相关的甲骨文字（人），象侧面直立的人形。

个（从）.为两人前后相随行，义为跟从

（王）,挺字初文,象人挺立于土堆之

（尾），人有尾形。

（企），突出人的脚部,有企图之意

（身），突出躯干的人体之形

（膝），突出人的膝盖之处。

（孕）人腹中有子状，怀孕之孕字

有（及），用手抓人之形，义为抓住、接触

个（元），突出人的头部

二、与自然与动植物相关的甲骨文字

日（日）,象太阳之形，中部习加点或短横为饰

D（夕）,月之初文，引申为表月夜义之夕。

（月），D的同源分化字。

（火），如火焰之形。

（山），作山峦状,以三个山峰表示山的形状。

品0（品），星星之象，为星字初文。

8（申），如闪电形，电之本字。

Ⅲ（雨），天幕落雨之状，后又在字形上部添加了横的饰笔。

（水），为蜿蜒流水之形，作表意偏旁时，常省略两旁的点状指示符号。 （州），从水,中间加指示符号象征陆地，为洲的初文。

（丘），两峰相并状，象征高丘。 （河)，为古代黄河的专用字，从水,象黄河曲折蜿蜒之形。

（中），为草木初生之形。

（生）.为草木初生于地表状。 米（木）,象木枝干形。

（朱），从木，中加点状指示符号，为株字初文。

出（未），从木，为树木之枝丫意。

（來），象麦棵之形，借用为来。

9（禾），象禾稼之形。

和（穆），表示禾穗丰硕状。

（佳），为鸟之侧视形,短尾鸟,字形线条趋于抽象，其义与鸟相同。

（萑），猫头鹰的一种，字从佳。

（雀），从小、从佳会意。

（鸡），鸡字初文，像公鸡振翅形。

（燕），象飞燕形。

半牛），牛首正面形象化符号。

（羊），羊首正面形象化符号。 （犬），狗的纵向侧视形，突出其卷尾。

（豕），猪的纵向侧视形。

（馬）,马的纵向侧视形，突出眼晴、尾巴与鬃毛。

（象），象的纵向侧视形，突出其长鼻。

幸（鼠），鼠的纵向侧视形，突出其胡须。

（虎），虎的纵向侧视形，突出虎身纹理与虎口。

（鹿），象鹿之形，突出鹿角。 會（鱼），象鱼之形。

三、与社会与生活相关的甲骨文字

（老），象人长发而倚仗之形，以年老象征权力与职位。

（长）首部作长发飘逸状之人形。

罗（兄）,突出口形,代表掌握话语权、发言权的人。

（须），为侧面人形。

（大），端立的正面人形，习喻表大小之大。

（天），正面人形，突出头部，大与天有时一样。

阳（门），门的正面之形。

（…），为房屋之形。

（郭），为郭和墉之初文。

（宫）,会意兼形声字,为多个房屋相连之形

乱。（曲），象一组呈曲折状的区域外廓之形。

（行），道路形,借十字路口表示，常作表意偏旁，省其一半作

意符。

田（田)，田地界划之形。

（辰），除草农具之形。

（戈），象兵器之形。

登（壶），象壶之形。

（益），器皿之中水液盈满溢出之状。

T（豆），高脚盘之形，上部中间加饰笔。

（酉），盛酒器，为酒字初文。

（酒），为西字之分化字，从西加水旁。

（食），象盛食之形，下簋上盖。

青（爵），象爵之实物形。

区（其），簸箕之形，箕字初文，假借为副词。

（网），为罗网之形，象实物。

甲骨文符合造字规律，包括象形字、会意字、指事字等

甲骨文字的特点

一字多形，甲骨文一个字有若干个形体，是比较多见的现象，如：“涉”字,就分别……

合书：

把两个或以上的字合写在一起，并只占用一个字的位置，学者们称之为“合文或“合书” 。

具体表现

甲骨文还开启了中国文字的简化之路，奠定了方块字的字形基础。

我们今天的汉字是在股虚甲骨文字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3000多年来，汉字只有量变，并无质变。

一直在线条化、规范化的道路上发展与完善。尽管朝代更替不登，但汉字从未中断使用，由甲骨文字而起的精妙的中国文字其传承性、稳定性、便利性，在中国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发挥了重要的纽带作用，中华文明也由此一脉相承，代有传人。

甲骨文的文化价值

作为占卜记录的甲骨文，内容十分繁杂，既包含有军国大事，也涉及日常行为,有殷商王室档案之称。更由于她是我国最早的文字系统,因此，众多学科纷纷从中追溯其源，爬梳脉络。

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有着丰富的内涵，在中国社会生活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并无所不在地深深地规范和影响着每一个人的行为与思想。而甲骨文即是宝库之一。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士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山海经.海外东经》：

虹虹在其北，各有两首。

《甲骨文合集》10405反；

王占曰：有票。八日庚戌，有各云(云)自东，冒：灵，有出虹自北，饮于河。

重视教育

中国传统文化中，重视教育是一一项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

自古以来，儒家的“耕读”传家思想深入人心，备受国人重视。不论是富贵大户，还是贫寒之家，都希望子女能够读书识字、接受教育，并以此继续原有富贵或摆脱眼下贫穷。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个古语就真实地反映了人们对教有重要性的普遍认识，千百年来，这一传统虽历经岁月变幻，却始终传承不绝，成为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

古籍所记殷商有“右学”“学”“大学”“小学”之名。大学为右学，小学为左学。学校在位置也有说明:“殷制：小学在国中，大学在郊。显然，殷商王朝的统治者十分重视学校教育。对此，甲骨文给出了坚实的佐证。

丁卯卜,子其入学,若永?用。一二三丁卯卜，子其入学,若永？用。四五六占卜学生上学是否顺利。 《花东》 450 丙子卜，贞：多子其延学版,不遘大雨?《合集》 3250 美 山 下 “版,籍郑玄云也。”

卜辞中的“学版”，应该指的是学籍册，这表明当时的学并非自由散漫无人管教，而是一一在册，官方掌有每个学生的学籍记录，用于考核审校。

寅卜，允贞:翌丁卯王其教，不遘雨? 《合集》12570

己卜，子其疫，粥往学？

庚卜，子心疾，亡延?

辛卜，其御子，而于妣庚?

《花东》181

作学于入,若？《合集》16406

殷人对学校的建设也相当重视，这是卜问于王宫之旁建造学校是否顺当。把校建在王宫附近说明其地位十分重要，反映出统治者对于子弟教育的看重。

甲骨文的书法价值

不少学者认为古朴、遒劲的甲骨文字可称为是“书法之祖”。作为方块字， 其形体呈黄金比例分割，平和稳重，颇具美感。

郭沫若在其《殷契粹编》序中就指出：“卜辞契于龟骨，其契之精而字之美，每令吾辈数千载后人神往。文字作风且因人因世而异，大抵武丁之世，字多雄浑,帝乙之世，文咸秀丽。细考于方寸之片，刻文数十，壮者其一字之大径可运寸。而行之疏密，字之结构，回环照应，井井有条。... 足知存世契文，实一代法书，而书之契之者乃殷世之钟王颜柳也。

甚至有人更为明确地讲：“严格地说，只有到了甲骨文，才称得上书法。因为甲骨文已具备了中国书法的三个基本要素:用笔、结字、章法。”（钟明善；《中国书法简史》，河北美术出版社,1983年）

从字风观察，甲骨文字或雄宏、或秀丽、或粗犷、或纤细，均有自美之处。

董作宾先生将甲骨文分为前后五期，并对每期的书体书风有一个总体概括，他认为：

一期大字雄伟、气势磅礴，小字刚劲、端庄秀丽。

二期谨工整。

三期颓废草鲁，但也有整齐清秀者。四期粗犷峻峭，被称为是“铜筋铁骨”。五期规严，文字细小。

第一期文字风格：

文字风格挺拔，刀法劲健，字势开张，雄强壮美。

第三期甲骨文字风格：

潦草苟且，急就荒疏，颓靡柔弱，属于“文风凋敝之秋”

第五期甲骨文字风格：

文字刻写定型化，崇尚复古，严整端正，排列整齐，风貌紧密

七绝中堂：俨然七绝，媲美条幅

四方来雨：

巧布疑阵，遥相契合

大珠小珠落玉盘：

大而疏朗，小而紧凑，

杂然相间，错落有致。

瀑布飞流：

一泻千里，雄健奔放

星云密布：

文辞密麻，繁星密布。

月明星稀：

清寂，凉爽。

十面埋伏琵琶曲：

文字排布边沿，中间大量留白。

揽月捉鳖：

一块高居“云端”

一块深藏“海底”

蜻蜓点水式：

星星散散，大量留白，透出一种清爽萧散的逸致。

罗振玉

董作宾

郭沫若

潘主兰

商承祚

董玉京

欧阳可亮

刘顺

甲骨文书法中的问题与努力方向：

一是文字东拼西凑，甲骨文与其他文字混合于一起，但名之为甲骨文书法。

二是不懂甲骨文知识和发展过程，如因不知甲骨文的分期断代和书体的沿革，将不同时期的字写到一起；因为不了解文字考释结果的变化，而将过去学者的误释作为正确文字沿袭使用，贻笑大方。

三是书家对甲骨文的刀意和神韵没有用心领会，或者是自己功力不够，所撰作品火候欠缺，或以刀代笔，字体斧劈刀削，生硬异常；或以笔代刀，文字柔绵无骨,精神难觅。两者都使欣赏者难以接受。

甲骨文的价值，尚有较宽阔的研究空间，随着考古发现的视野拓展，我相信，越来越多谜底会揭开，殷商时代更加具象化走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