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文心》征文：鸟儿的心思我知道

邹文录

今天醒得早。鸟儿第一声啼叫时，我看了钟是清晨5点18分。

“ 咕咕一咕！” 那是领头的鸟儿在召唤大家起床。

“ 唧唧一唧！”鸟儿们回应：我们起来了。

接着“咕噜一咕噜 ”、“嘟嘟嘟”，各种鸟叫声越来越多。我猜想，昨晚鸟儿们一定睡得很香，起床后精神特别好。我还听出，鸟儿们正在讨论今天到那里去觅食。

经过我多年的观察，发现鸟儿比人类聪明。因为鸟儿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比人类早，见识比人类多，人类的许多知识都是从鸟儿那里学来的。比如，人类第一架飞机就是摹仿鸟儿扇动翅膀时形成涡流的原理制造出来的。人类使用的很多语言也是从鸟儿那里获得启发的。鸟儿们知道虫爱睡懒觉，早起可以捉到更多的虫子。人类便称那些懒人为“懒虫”。又比如，鸟冬天往南方飞，夏天往北方飞。现在的人冬天往海南跑，夏天往东北跑，这些人便被称为“ 候鸟”。鸟的视力是人类的60倍，人类根据鸟儿瞳孔的构造制成了望远镜。正因为鸟儿的视力好，它们便知道哪个国家安全，哪个国家不安全。

在鸟儿们的印象中，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自古就有爱惜鸟类的传统。夏商时就有“网开三面”的故事。成汤一次外出，见有人四面张网捕鸟，成汤不悦，对那人说要网开三面，给鸟儿留条生路。成汤的仁爱感动了天下人，人们志愿聚集在他身边，在他的领导下推翻残暴的夏朝。这个故事被司马迁写入《史记／殷本纪》，“ 网开三面 ” 也收入中国成语大全。

先秦时人们把鸟儿作为美好爱情的象征。《诗经》开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雎鸠是一种水鸟，雌雄相伴，不离不弃。作者通过赞美雎鸠，歌颂美好的爱情。

但在中国历史上，也发生过几次对鸟儿的杀戮。一次发生在隋炀帝大业年间，隋炀帝巡游江南，为了装扮车马、服饰，下令在全国征集鸟儿羽毛。逾期不交者，羁押囚禁，一时间举国上下风声鹤淚。

《资治通鉴》记载了一个故事：在烏程有一棵大树，高逾百尺，树上有一个巨大的鹤巢。由于树太高，难以攀爬，为了获得羽毛，有一人拿来锯子准备锯树。老鹤见状，为保护雏鹤，便自拔羽毛掷于地上。当时正值寒冬，可怜这只老鹤竟被活活冻死。当地官员为了讨好隋炀帝，上表时竟称：“ 天子制礼仪，鸟兽献羽翼”。

再一次杀戮鸟儿发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当时中国掀起一场除四害运动，鸟儿位列其中。人们用掏窩、张网、施毒、鸣炮等方法，使数亿鸟儿难逃厄运。这场劫难使人与鸟的关系变得紧张。人视鸟为大敌，鸟视人为仇寇。

长沙市有个沙湾公园，里面有个鸟语林。每天清早，一些老人提着鸟笼在这里聚会。笼子里有各式各样的鸟儿，它们不停地跳上跳下，显得十分焦燥，並发出各种叫声。老人们眯着眼，怡然自得。在他们耳中那是一曲曲美妙的音乐，但在我耳中却是一声声倾诉。欧阳修有诗云：“ 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我从鸟儿的鸣叫中听到了它们对蓝天的呼唤。

上周，我带孙儿到烈士公园湖边玩。突然飞来两只鸟，它们在水面相互追逐，一会儿箭一般冲向天空，留下一道美丽的彩虹；一会儿又似闪电从水面掠过，划出一弯优美的弧线。正当它们玩得开心时，其中一只鸟儿俯冲时落入水中。那鸟扑腾着翅膀，试图冲出水面，但由于翅膀被水粘住，鸟儿无论怎样挣扎都是徒劳。

“爷爷，快救鸟。” 孙儿大声喊叫，滿脸都是怜悯。

我用树枝把正在挣扎的鸟儿扒过来，弯腰将它捞起放进塑料袋。回到家中，我打开电吹风想把鸟儿的羽毛吹干。起初小鸟不理解，拼命地蹬腿，还试图用喙啄我。但当鸟儿感受到一股暖流时，它立即安静下来。此时我发现这是一只非常美丽的小鸟: 它通体烏黑，油光发亮；眼眶外围有一个黄色的小圈 ; 喙呈樱桃色，又细又长，顶端还带一个弯钩，两只眼睛像黑宝石一样闪光。小鸟渐渐由惊恐变得安详，我松开手，它並不飞，侧着头打探着我，似乎在想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人吗? 随后 “ 啾啾 ” 地叫了几声，声音嘹亮悦耳，仿佛在说谢謝你。

“爷爷，快放呀！” 孙子十分着急，生怕我舍不得放。

我走到窗前，深情地望了鸟儿一眼，对鸟儿说 “ 回去吧！” 然后往空中一抛。那鸟儿先是往下一沉，接着奋起双翘，箭一般冲向天空，转眼间无影无踪。

在抛出鸟儿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现出 “结草衔环” 的成语。《后汉书 . 杨震传》记载，有一名叫杨宝的少年，外去时遇见一只受伤的黄雀。杨宝将黄雀带回家中精心治疗，一月之后黄雀伤口养好，杨宝将其放生。晚上杨宝做了一梦，黄雀衔来一个玉环放在杨宝手中，说这个玉环可以保佑杨宝后代富贵平安。

当然我知道这是个神话故事，我也不会指望小鸟给我衔来玉环。但我相信，一个有善心的人终将会有好报。同时我还相信，在中国人与鸟和谐相处的时代一定会到来，而且正在到来。